铁门那一声轻微的“吱呀”,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天台紧绷的空气。
林小满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就往凌夜身后缩去,仿佛那里是什么安全的避风港。凌夜的反应更快,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就已侧身将林小满挡在身后,同时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入了风衣内侧,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夜风呼啸,天台上死寂一片。除了风声,再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几秒钟过去了,门后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一声响动,真的只是风吹的恶作剧。
凌夜没有放松警惕,他对着林小满做了一个“绝对安静”的手势,然后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耳朵贴近铁门,仔细聆听了片刻。
又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直起身,对着林小满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门外无人。但他紧蹙的眉头并未舒展,显然并未完全放下疑虑。
“今晚到此为止。”凌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明晚的计划照旧。现在,立刻回宿舍,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小满,里面带着明确的警告,然后率先推开铁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林小满不敢久留,也赶紧跟着下楼,一路心惊胆战地溜回宿舍,直到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才敢大口喘气。
刚才门外到底是谁?是路过的学生?还是……一直在暗中窥视的苏逸辰?或者别的什么人?
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
第二天一整天,林小满都过得心神不宁。课堂上老师讲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凌夜冰冷的命令、那张结构图、以及天台门外诡异的声响。
放学后,她照例去风纪委员会进行“义务劳动”。凌夜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给她派发的任务是从一堆过期文件中筛选出所有带红色印章的。整个过程,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昨晚和今晚计划的事情,仿佛那只是林小满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但当他验收任务,林小满准备离开时,他却极其自然地将一个沉甸甸的、伪装成普通文具袋的小包,塞进了她怀里。
“你的‘劳动工具’,别忘了。”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深邃莫测。
林小满捏着那个文具袋,里面硬邦邦的,显然是昨晚见过的微型探头和那块奇异屏幕。她的心跳再次失控。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林小满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衣裤,将头发紧紧扎起,揣着那个沉甸甸的文具袋,再次如同夜行的老鼠,溜出了宿舍。
老钟楼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投下大片令人压抑的阴影。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虫鸣和风声。
她按照约定,绕到钟楼背后最偏僻的角落。凌夜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一身黑衣,几乎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他没有多话,只是抬手,无声地指了指上方。
林小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在距离地面约七八米的高度,那扇被标注在图纸上的窗户,隐约可见。旁边确实有几处极其隐蔽的、可供踩踏的砖缝和凸起,如同一条悬空的险路。
凌夜从阴影里拖出一个小巧却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折叠梯,架在墙边,但梯子的高度最多只能到达三分之二的位置,剩下的,就需要完全依靠图纸上的路径徒手攀爬了。
“上去。我在这里接应。”凌夜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在风里,“记住,贴上探头,确认影像,立刻下来。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踩上了梯子。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鞋底传来。她爬得很快,但越是接近梯子顶端,心跳就越快。剩下的高度看起来更加陡峭和危险。
她收起图纸,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记忆中的路径,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墙壁粗糙冰冷,砖缝硌得手生疼。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每一次移动都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空。
凌夜在下方仰头看着,身影稳如磐石,沉默得像一座雕像,但那双在夜色中依然锐利的眼睛,始终紧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终于,她艰难地爬到了那扇窗户下方。近距离看,那扇窗户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旧,木板钉得歪歪扭扭,确实有一条缝隙足够伸进手指。
她稳住身形,一只手紧紧抓住一块凸起的砖石,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文具袋里掏出那个微型探头。探头后面连着极细的、几乎透明的线,连接着那块轻薄的屏幕。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探头对准那条缝隙,缓缓伸了进去。
就在探头进入缝隙的瞬间,她手中的那块奇异屏幕突然亮起了微弱的、水波般的蓝光!紧接着,模糊的影像开始逐渐清晰——
那似乎是一个狭小的、布满灰尘的阁楼空间。里面堆放着一些被白布覆盖的、形状奇怪的仪器和设备,看起来古老而精密。而在房间的中央,似乎有一个低矮的平台,平台上……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低语声**,毫无预兆地、直接地钻进了林小满的脑海!
那声音模糊不清,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耳边呓语,用的是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音节古怪的语言。但其中却夹杂着几个反复出现的、让她心脏骤停的词语片段:
“……回廊……钥匙……错误……修正……”
林小满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差点把探头掉下去!这声音是哪来的?!是探头传来的?还是直接出现在她脑子里的?!
她惊恐地看向下方的凌夜。凌夜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眉头紧锁,做出了一个询问的手势。
就在林小满不知所措,考虑要不要立刻下去时——
“咔嚓!”
她脚下倚靠的那块砖石,因为年久失修,突然松动脱落!
“啊——!”林小满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去!
预想中摔落地面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接住,缓冲了坠落的力道。冰冷的、带着淡淡凛冽气息的制服面料贴着她的脸颊。
凌夜竟然在她坠落的瞬间,如同预判般精准地移动了位置,将她接了个正着!
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林小满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几乎是挂在凌夜的手臂上,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凌夜第一时间确认了她没有受伤,随即目光立刻投向她还紧紧攥在手里的屏幕。
屏幕上,因为刚才的坠落和晃动,影像剧烈摇晃了一下,但很快稳定下来。透过那扇窗户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
房间中央那个低矮的平台上,根本不是什么仪器!
那赫然是一口**古老破旧、布满灰尘和奇异纹路的……**
**木质棺材!**
而在那口棺材的旁边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
与之前那本《观测记录第七卷》几乎一模一样!
凌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一阵缓慢而清晰的、仿佛就在楼内的**脚步声**,从钟楼紧锁的正门方向,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