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轨班车开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安福里和光盟部落。通车那天,老槐树下挤满了人,张婶抱着装星光蛋的篮子,王叔扛着刚修好的三轮车链条,连陈姨都把图书馆里最厚的《百科全书》搬了来——据说光盟部落的光人最爱看地球的动植物插图。
“呜——”
一声清脆的鸣笛声里,光轨班车缓缓驶来。车身像只透明的萤火虫,车窗里挤满了好奇的光人,他们大多只有巴掌大小,穿着银灰色的紧身衣,背后的螺旋背包转得飞快,像一群会飞的小闹钟。
“快看!那个光人背着的包上有小轮子!”小雅指着车窗,眼睛亮晶晶的。
李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光人背着带轮子的背包,正费力地把一捆光藤往车下搬。光藤上挂着串光葡萄,每颗都像小灯泡,在阳光下闪着紫莹莹的光。
“这是光盟部落的‘能量藤’,”蒙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绣着螺旋纹的外套,“泡在水里能发光,晚上当路灯正好,还能驱蚊。”
李明笑着点头,帮光人接住那捆光藤。光人连忙鞠躬:“谢谢!这是给安福里的见面礼,我们族长说,地球的晚上太黑了。”
班车刚停稳,两边的“商贩”就忙了起来。张婶把星光蛋摆到光人面前,光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用小爪子捧起蛋,蛋壳上的星光映得他们的小脸忽明忽暗。“这个能量蛋好漂亮!”一个光人举着蛋,背包转得飞快,“我用三串光葡萄换一个,行吗?”
“行!”张婶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啊,婶子给你们留最新鲜的!”
王叔则和几个光人蹲在地上,对着三轮车链条比划。光人拿出个巴掌大的光扳手,往链条上一放,扳手立刻发出柔和的光,顺着链条游走一圈,原本有些生锈的地方瞬间变得锃亮。“我们的‘光润剂’,专治金属疲劳!”光人拍着胸脯,“换你三个齿轮,咋样?”
王叔乐了:“成交!下次给你们带地球的润滑油,保证比你们的光润剂还顺滑!”
陈姨的《百科全书》前更是排起了长队。光人们踮着脚,小爪子指着插图里的大熊猫,叽叽喳喳地问:“这个黑白相间的能量兽真的吃竹子吗?”“它的能量转换率是不是很低?”陈姨耐心地一一解答,时不时被光人们较真的样子逗笑。
李明和小雅则忙着把安福里的特产往车上搬:张婶家的星光蛋、王叔的手工齿轮、陈姨的旧书,还有超市里的巧克力、薯片、瓶装可乐——这些都是光人点名要的“地球能量块”。
“这个棕色的方块(巧克力)太甜了,能量纯度超高!”一个光人抱着巧克力,小爪子上沾着融化的糖渍,“我们族长说,要拿十捆光藤换一箱!”
“这个冒泡的水(可乐)也很神奇,”另一个光人举着空瓶,打了个带着光的嗝,“喝下去会冒能量泡,比我们的光汽水刺激多了!”
李明笑着记下订单,转头看见小雅正和一个光人交换东西。小雅递过去一个布娃娃,光人则给了她一朵会发光的花——花瓣像丝绸一样柔软,花心能放出暖黄色的光。“这是‘安睡花’,”光人认真地说,“晚上放在床头,能让人做光梦,梦里都是甜甜的。”
小雅把花别在头发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光轨班车的货舱很快就堆满了。光人们扛着星光蛋、抱着旧书、拎着可乐瓶,一个个像小炮弹似的往车上挤,背包的螺旋纹转得飞快,发出“嗡嗡”的轻响,像在哼着欢快的调子。
“呜——”
鸣笛声再次响起,光轨班车要返程了。车窗里,光人们挥着小爪子和安福里的人告别,有的举着半块巧克力,有的抱着翻开的旧书,还有的把小雅送的布娃娃挂在背包上,像挂了个小小的护身符。
班车驶远,光轨上的光点渐渐变成一串流星,消失在老槐树的方向。安福里的人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光葡萄、光藤、安睡花,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这光轨,可比咱们以前赶大集热闹多了。”张婶掂了掂手里的光葡萄,“明天我把家里的老母鸡也带来,说不定光人爱吃鸡蛋呢。”
“我把工具箱里的扳手、螺丝刀都带来,换他们的光润剂。”王叔摩拳擦掌,“听说他们还有能自动拧螺丝的光钳子,正好给我修三轮车用。”
陈姨则翻着光人送的光书,书页上的文字会自己跳动,插图里的光鸟还能飞出来绕着书转一圈。“以后啊,咱们安福里的图书馆,怕是要挤满光人了。”
李明望着光轨消失的方向,老槐树上的螺旋纹还在微微发亮,像在回味刚才的热闹。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蓝金晶体,晶体表面映出刚才的景象:光人们抱着巧克力傻笑,张婶数着光葡萄乐呵,王叔和光人比划着扳手……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画面,比任何宏大的战争、神秘的能量都更让人安心。
原来,两个世界的连接,从来都不是靠惊天动地的伟力,而是靠这些一点点的交换:一颗星光蛋换一串光葡萄,一把扳手换一个光钳子,一本旧书换一朵安睡花……就像老槐树的根,在地下悄悄盘结,不知不觉间,就长成了谁也分不开的参天大树。
“明天,”李明对小雅说,“咱们把安福里的酱油、醋、辣椒酱都带来试试,说不定光人也爱吃地球的咸香味呢。”
小雅笑着点头,头发上的安睡花轻轻晃了晃,放出柔和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藤蔓,在光轨的余晖里,慢慢往家的方向延伸。
光轨上的烟火气,才刚刚开始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