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通道的白光散去时,李明发现自己正站在安福里熟悉的巷口。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飘着张婶家红烧肉的香味,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车铃“叮铃铃”响得清脆——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异世界的冒险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既没有聚光石内核的碎片,也没有巨镰蛛的螯肢纪念品。但当他抬手时,指尖却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白光,像极了蒙克光茧的颜色。
“李明?发什么呆呢!”张婶端着刚出锅的红烧肉从门口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油星,“快回家吧,你妈炖了排骨汤,说等你呢!”
“哎,好!”他应着,脚步却有些发沉。穿过巷口时,他看见老槐树下的石桌上摆着副象棋,刘大爷正和王叔争得面红耳赤,棋子拍得石桌“啪啪”响——这场景和他离开前那个下午一模一样,可落在眼里,却多了层不一样的暖意。
推开家门,排骨汤的香气扑面而来。母亲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父亲坐在客厅看报纸,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回来了?去洗手,马上开饭。”
饭桌上,母亲不停往他碗里夹排骨:“这几天去哪野了?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李明扒着饭,含糊道:“去……同学家复习了。”他没法说自己去了异世界,更没法说自己和长角的壮汉、巨型蜘蛛并肩作战过,那些记忆像被一层柔光裹着,真实又虚幻。
晚饭后,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台灯的光落在练习册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的白光还没散去,他试着抬手,白光竟在空气中画出一道螺旋纹,和蒙克脖子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梦。”他轻声说。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光盟”,内容只有一张图片:蒙克站在阳光下,脖子上的蓝金螺旋胎记闪着光,身后是正在重建的部落,巨镰蛛趴在旁边,螯肢上搭着块新织的蛛网,上面粘着几颗晶莹的露珠。
李明盯着图片看了很久,指尖的白光轻轻落在屏幕上,像在触碰那个遥远的世界。
第二天上学,走进教室时,早读声扑面而来。他刚坐下,同桌小雅就凑过来:“李明,你这几天去哪了?物理老师昨天点名你没在,差点记你旷课。”
“去了趟……远方。”他说。
“远方?”小雅挑眉,“带特产了吗?”
李明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那是颗透明的小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蓝金两色的光,是他用指尖的白光凝结成的,像极了聚光石内核的碎片。“算吧。”
小雅拿起晶体对着光看:“这是什么?挺好看的。”
“光的碎片。”他说。
那天的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能量守恒,李明却盯着窗外发呆。操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篮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跳跃的影子像极了异世界壮汉们挥斧的模样。突然,篮球朝他这边飞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接,指尖的白光一闪,篮球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轻轻落在他怀里。
“谢了!”楼下的男生喊道。
李明愣了愣,低头看手——白光已经隐去,但掌心还留着暖暖的触感。
放学后,他绕道去了社区的老书店。老板正蹲在地上整理旧书,看见他笑了:“来啦?你上次借的《星际探险》还没还呢。”
“忘了。”李明从书包里掏出书递过去,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旧木箱吸引。箱子里堆着些破损的天文图,其中一张画着螺旋状的星系,和蒙克胎记的纹路几乎重合。
“这图怎么卖?”他问。
老板抬头看了眼:“哦,那是前阵子收的旧物,你要就拿去吧,不值钱。”
李明把图小心地折好放进书包。走出书店时,夕阳正浓,他突然想去安福里的老城墙看看。城墙下,几个老人在打太极,动作慢悠悠的,像极了异世界蚀骨虫退壳的节奏——他突然明白,原来光的形态有很多种,激烈的爆发是光,缓慢的沉淀也是光。
城墙根的砖缝里,长出了株蒲公英,白色的绒毛在风中轻轻摇晃。李明蹲下来,指尖的白光落在绒毛上,蒲公英突然“噗”地散开,种子带着微光飞向空中,像无数颗小小的流星。
“原来你在这。”身后传来小雅的声音,“找你半天了,物理老师让你去办公室补笔记。”
李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知道了。”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小雅突然说:“刚才在书店,你说那是光的碎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明看了她一眼,把那张星系图拿出来展开:“你看这个。”
小雅看着图上的螺旋:“挺酷的。怎么了?”
“我认识个朋友,他身上也有这样的印记。”他说,“他教会我,光不会消失,只会换种方式存在。”
小雅似懂非懂:“哦……那他现在在哪?”
“在他的世界,守护他的光。”李明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无光核崩解时的金色光点,“就像我们在这守护自己的光一样。”
回到家,李明把星系图贴在书桌前的墙上,旁边放着那颗蓝金晶体。夜里,他躺在床上,指尖的白光又亮了起来,在天花板上投射出异世界的画面:蒙克正在教孩子们辨认螺旋纹,巨镰蛛趴在一旁晒太阳,壮汉们在重建的部落里烤肉,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
画面渐渐淡去时,他仿佛听见蒙克的声音在耳边说:“光痕连在一起了,不管在哪,我们都在同一片光里。”
李明笑了笑,闭上眼睛。白光从指尖溢出,轻轻落在枕边的星系图上,图上的螺旋突然亮起,像一颗遥远的恒星在缓缓转动。
他知道,这场冒险没有结束。那些交织的光痕,会像条隐形的线,把两个世界连在一起。而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份光,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下去,就像蒙克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窗外,月光爬上窗台,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极了他第一次在异世界看到的光痕。李明知道,这束光里,藏着他和远方盟友们共同的信念——光或许会有不同的形态,不同的故事,但只要有人守护,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