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彻底清净了的宋妙仪直到第七天返程,才终于踏出了总神殿大门,她迎着晚春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泠寒就赶紧伸手替她将快要露出肚脐眼的衣摆拽了下去。
“怎么不多穿点?”
宋妙仪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卫衣,这还不多?
“今天不是出太阳吗?穿件卫衣就够了。”
伊尔克瑞斯将一件外套递了过来,“现在风大,再多穿一件。”
宋妙仪不情不愿的接过去穿上,甚至还有点恍惚,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竟是习惯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关心,过去的那些晦色,渐渐被她一点点遗忘,她已经很久都没去回想了。
即将弯腰上车时,一道满身狼狈的身影就这么冲了过来,但还没到宋妙仪近前,就被令狐雪和季远一左一右拦了下来。
居然是宋妙仪现在的那个大伯,不过半个多月没见,他瘦得形销骨立,眼窝凹陷,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一看见不远处的宋妙仪,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精光和刻骨的恨意。
“妙仪!宋妙仪!”
“先进去。”泠寒的意思,就是会替她处理这件事了。
宋妙仪本来也没打算管这闲事,但奈何,那人突然一声大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克死他们吗?”
宋妙仪顿住了,无边的愤怒涌上胸腔,她愤怒的,是这人不止试图用原身父母的悲剧要挟她,还试图用莫须有的罪名‘绑架’她,将这一切错误都归咎在她身上。
但比她更愤怒的,显然是面色一下子阴沉如墨的泠寒和伊尔克瑞斯。
“别去听这些话。”伊尔克瑞斯捂住她的耳朵,他抬起手来,就想让这人永远安静,可宋妙仪按住了他的手,一步步走到已经被按趴在地的男人面前。
毫不犹豫的,宋妙仪一点手劲儿都没收的扇了他一巴掌,直将他打得偏过头去,哀嚎痛骂不止。
“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会撕烂你的嘴,还不快点滚?”
“你就是个灾星。”男人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要不然,你之前的人生,为什么会如此不幸?”
“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还害得你自己妻离子散,到底谁是灾星?”
被爱能够长出血肉的最好诠释,就是填补了宋妙仪内心摇摇欲坠的空洞,她不会为这些刻薄的言语毁伤,不会动不动陷入自我怀疑,她从容而坦然的回应他,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不用去管。”宋妙仪一手拽着为她抱不平的伊尔克瑞斯,一手牵着脚下生根的泠寒,“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还是半个月前那身,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妙仪才不是灾星。”伊尔克瑞斯眼眶都红了,为什么要言语中伤他的孩子呢?他宁愿所有骂名都冲着自己来,也不愿这些污言秽语沾染她半分。
“你是...”我闪闪发亮,理应永不黯淡,永不熄灭的珍宝。
“我知道。”宋妙仪轻笑,“他就是找不到别的攻击点,纯纯破防了而已,为这种人坏了心情,不值当。”
她推了下旁边的泠寒,“好了,别板着脸了,笑一笑?”
海神笑不出来,可还是在宋妙仪期待的目光中牵动了一下嘴角。
阿图卡:【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学学我,哈哈哈哈哈,我们妙仪长大了。】
笑着笑着,祂又哭了,哭得捶胸顿足,【呜呜呜,爸爸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蹲在路边灰头土脸的吃野果子,一转眼,都这么落落大方了,呜呜呜,他算哪根葱,凭什么这么说你!】
奥兹高尔:【我不能一道雷劈死他吗?烂进泥里,很适合他的结局。】
“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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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降间,又睡了个回笼觉的宋妙仪睁开眼睛就到了京市,回去的第一件事,宋妙仪就直冲饭桶的狗狗房,抱起长胖了好几圈的小奶狗就是一通‘桀桀桀’的狂吸。
在憋不住尿的年纪,脑袋瓜空空的饭桶已经不记得宋妙仪了,被她吓得‘呜呜呜’的直扑腾,一落地就往门口逃跑,四条小短腿拼命倒腾,结果一个没站稳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伊尔克瑞斯来了,见宋妙仪和饭桶玩得这么开心,眨眼间又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他倒是想变小狗,可脸皮薄的,就算是变猫也只变成年猫的死神冕下哪里拉得下这个面子。
通过那双独一无二的紫眼睛,嗯,确认过眼神,是她爹变得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