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没有任何温度的光亮打在他身上,花修澜只觉浑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融化,要将他最在意的东西亲手在他如今最在意的人面前砸碎,谈何容易?
“我房间跳闸的事情,是你干的?”宋妙仪哪知道他的心路历程,“这么心虚,都不敢抬头看我?”
见她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花修澜索性将错就错,“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是了,除了那三个,还有谁会这么无聊拔她网线?
“行了,我又没为难你,我回去睡了,明天记得再把网线接回去。”
花修澜如蒙大赦的正要转身离开,宋妙仪却伸出手来,眼看就要落到他的长发上。
一时情急,本想轻轻拂开她的手的花修澜,竟是一个用力过猛,在宋妙仪的手背上留下了淡红色的印痕。
花修澜骇然的下意识抬头,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又赶紧捂住脸,“对不起殿下...!”
他立刻单膝跪了下来,一副悉听她惩罚的模样。
刚刚是有那么点疼,但这点疼痛没一会儿就散了,宋妙仪也没生气,“你反应这么大...是怕我看见你的脸?”
花修澜身体猛然一颤,咬住下唇,没有回应她的这番话。
宋妙仪索性蹲了下来,带着几分强硬的就要挪开他的手,眼见掰不动,她带上几分‘威胁’道,“再不松手,我就叫奥兹高尔了。”
闻言,花修澜这才心如死灰般放下两只手,敛着眸子被宋妙仪轻轻挑起了下颌,一定很丑陋吧,他的这副模样...
话说...这人卸妆前后有什么区别吗?就是眉毛稍微淡点,嘴巴也没那么殷红了而已,宋妙仪实话实说,“还是很好看啊,挡什么挡。”
花修澜蝶翼般的睫羽颤了颤,他抿了抿唇,“殿下...莫不是诓我的吧?”
“我闲着没事诓你干嘛?我刚刚就只是想帮你摘叶子而已。”
她将挂在那长发上的枯叶摘下,又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好了,回去吧。”
“殿下。”在宋妙仪翻回露台,即将走回房间之际,花修澜轻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宋妙仪回头看他。
“没什么。”花修澜将隐约遮挡视线的长发别至耳后,“晚安。”他笑着对她说道。
“晚安。”这人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诸栖迟‘闭关’之后,还以为今天他同样不会现身的宋妙仪在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见到了用‘形容枯槁’来形容也一点不过分的他,脸色白成这样,真的不会猝死吗?
来自世界各地,风味全然不同的早餐摆了满满一桌,就在宋妙仪两眼发直的咀嚼着糯叽叽的米糕时,一个看着朴实无华的木盒被诸栖迟轻轻推到了她的面前。
“礼物。”诸栖迟言简意赅道,“您来了这里,我还没能送给您什么东西。”
“你不是让我住这儿了吗。”嘴里含着食物,宋妙仪这话说得含糊不清。
“这当然不能混为一谈。”诸栖迟掩唇轻咳,“这是...被您拯救的诸栖迟奉给您的礼物。”
行吧,看他病歪歪的模样,宋妙仪是真怕她要是直接拒绝,这人会‘嘎巴’一下晕她面前,“那我现在打开看了?”
“我的荣幸。”
解开暗扣,铺着一层暗红色绸缎的木盒里赫然是一枚等级绝对不低的神降物,将它拿在手里,宋妙仪不明就里的抬眸看了诸栖迟一眼。
“因为您的帮助,我终于摸到了一点突破现状的关窍,这枚主神级神降物经过我的改良,在降临的冕下不使用威压和神力的情况下,大概可以坚持半个小时的分神降临。”
诸栖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心满意足,“这份改良现在还不完整,但至少,我终于能看见曙光了!”
诸栖迟的确是个天才,宋妙仪心想。
【妙仪!你问问它这东西做起来难不难?以后还能不能再做?多久才能做成一个?】
阿图卡激动的夺命连环问,要是有了这个东西,祂是不是就能亲自下来看她了?天知道祂到底有多羡慕泠寒那个家伙啊!
宋妙仪原封不动的问了,也得到了答案。
“不难。”诸栖迟抿了一口豆浆,“因为目前还只是半成品,只能承载分神,不能承载神力,材料上比寻常神降物精简不少,我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做上一个。”
【那我现在就要下来!】生怕被奥兹高尔和泠寒截胡,阿图卡的迫不及待简直呼之欲出。
‘好吧。’宋妙仪将盒子里的‘特别神降物’放到了自己左手边的空座椅上,在意识到什么,瞬间正襟危坐的几人期待而又敬畏的目光中...
整个餐厅,瞬间漾满了赤金色的光亮,就连室温也在无形中上升了不少。
待到光芒渐渐散去,一道高大威严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椅子上。
“爸...”宋妙仪‘开场白’都没说完,就被阿图卡一把抱进了怀里,和投影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祂能真正触碰到她,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体温,这一刻,祂真的等得太久了。
“妙仪!爸爸的妙仪!快让爸爸好好看看!”阿图卡哪里还管餐厅里是不是有别的‘电灯泡’,只有半个小时的相处时间,祂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托起宋妙仪的面庞就是一大口亲亲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宋妙仪瞬间红温了,两辈子加起来,大庭广众下,就算是家人,她也没被谁这么亲过,她想闪躲,可撞进阿图卡那双满是喜爱,仿佛流淌着黄金之河的金瞳,她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算了,神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亲两口她也不会少块肉。
可这异常清晰的‘啵’声落进在场的其他几人耳朵里,和惊涛骇浪也没什么区别。
就算他们已经努力把脸埋进碗里,尽可能装作‘这饭实在太好吃了,好吃得完全抬不起头’的模样,也完全无法避免注意力向一旁飘去。
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是知道宋妙仪是神明的孩子,而对几位冕下的‘宠孩子’程度没什么实质性感觉的话。
那现在,看见这位破坏与火焰之神冕下又是亲了宋妙仪一口,又是止不住的用指尖描摹她的五官,将她抱在怀里一口一个“瘦了,怎么瘦成这样了”挂在嘴边的画面,其冲击力,简直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被迫埋在神明宽阔还‘慷慨’的怀里,宋妙仪被父爱淹没,有点不知所措。
瘦了?怎么可能!她这段时间变着法吃的补品又不是白吃的,胖了还差不多。
可阿图卡一脸心疼的表情不似作伪,宋妙仪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抱着孩子稀罕了好一会儿,阿图卡这才舍得放开她,看着这桌子勉强算得上丰盛的早餐,祂想亲自喂她吃顿早饭。
可祂完全控制不住这副身体的力气,好几次都将筷子捏了个粉碎,这让祂颇为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我已经吃饱了。”宋妙仪主动牵住了阿图卡的手,祂的掌心宽厚而温暖,就像小火炉似的源源不断发散着热意。
在她握上来的一瞬,阿图卡也立刻回握住了她的手,将方才的一点点不愉快抛之脑后,“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时间有限,阿图卡什么都想同她一起做,更遑论...祂本来就没法拒绝她了。
等一人一神离开餐厅,这里压抑到仿佛快要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活络起来,此时所有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还以为你这回也会读不懂空气胡乱开口呢。”
花修澜调侃起了旁边的诸栖迟,上回奥兹高尔阻止宋妙仪吃饭时看手机,他就头铁得跟什么似的。
那能一样吗?诸栖迟咬着筷子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