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飞鸽传书中那句“江湖可能要乱了”引起了陈天的关注。
魔道渗透武林大会?
这与关外萨满的邪法、天际那诡异的绿眼,以及朱梅口中那可怕的“魔潮”,为何同时发生?
难道这席卷天下的劫难,早已在暗中布局,而山海关,不过是风暴眼边缘的第一道堤坝?
他立刻将侯三的消息密报总兵朱梅。
朱梅闻讯,沉默良久,本就憔悴的面容更添几分灰败。
他久在边关,听过更多前朝秘辛和民间怪谈,对“魔道”二字有着更深的忌惮。
“若真如此……恐怕此次魔潮,非比寻常。”朱梅声音沙哑,“魔道中人,行事诡谲,擅用阴邪之力,若他们与塞外萨满勾结,或是想趁乱世攫取什么……山海关首当其冲啊!”
压力如山,但陈天心志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
他深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积极应对,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接着陈天加大了城防巡查的力度,尤其是对关内那些偏僻角落、废弃坑道、以及……地下水源的检查。
魔物邪祟,多喜阴秽之地,他不能排除关内已被渗透的可能。
同时,他再次秘密召见了那位曾提供“尿碱水”破敌之法的流民张三。
这一次,陈天没有绕弯子,直接问及他是否了解“魔潮”或“魔道”相关的事情。
张三听到这两个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闪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伯爷明鉴!草民……草民只是个小人物,哪里知道这些……这些要命的事情啊!”
陈天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张三,你之前能道破后金器械机密,可见并非寻常流民。如今关外异象频生,关乎全城生死!你若知道什么,哪怕只是传闻、碎片,说出来,便是大功一件!若隐瞒不报,致使关防有失,你担待得起吗?”
威压之下,张三浑身发抖,最终瘫软在地,带着哭腔道:“伯爷……不是草民不说,是……是说了恐怕也没人信,反而可能惹祸上身啊!草民……草民以前在辽东深山收皮货时,曾误入过一个废弃的古祭坛,在那里的残碑上,看到过一些奇怪的画和符号……画的是地底涌出黑气,天上落下绿火,无数妖魔鬼怪横行大地……旁边还有些看不懂的字,但有几个字模样,和……和‘魔潮’很像……”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恐惧更甚:“当时只觉得是古人胡说八道,没当回事。可……可后来有一次,草民夜里路过一片乱葬岗,亲眼看到……看到地底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还有……还有像人手一样的影子从坟里伸出来……当时吓破了胆,拼命跑才捡回一条命。自那以后,草民就再也不敢在野外过夜了……伯爷,您说,那碑上画的,会不会……会不会是真的?”
地底黑气?坟茔鬼手?
陈天的心猛地一缩。
这描述,与目前观察到的天地异象虽不尽相同,但那股阴邪诡异的味道却如出一辙。
难道魔潮的源头,或者说显现方式,与大地有关?
他仔细询问了那古祭坛和乱葬岗的大致位置,发现都在辽东靠近山脉的区域,并非山海关直接辖区,但直线距离并不算遥远。
“此事你切勿再对他人提起。”
陈天叮嘱张三,并再次给予赏赐,将其严密保护起来。
这个消息虽然模糊,却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方向——关注地脉异常!
接下来的几天,陈天一方面命令夜不收在尽可能安全的范围内,留意关外是否有地气异常、动物大规模迁徙或死亡等迹象,另一方面,他加强了对关内几处水井、特别是靠近山脚的老井的监测。
然而,敌人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准备的时间。
六月下旬的一个深夜,月隐星稀,关外蒙古大营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不同于以往进攻的急促,这号角声绵长而诡异,仿佛带着某种祭祀般的韵律。
紧接着,守城士兵惊恐地发现,关外远方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幽绿的光点,不再是零星闪烁,而是成片成片地浮现,如同鬼火组成的海洋,缓缓向着山海关方向飘来,空气中那股阴寒邪气瞬间暴涨,压得人喘不过气。
“敌袭!魔物!是魔物来了!”
警钟疯狂敲响,整个山海关瞬间沸腾。
陈天和朱梅第一时间冲上城头。
借着城墙上火把的光芒,他们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漫山遍野的幽绿光点,赫然是一只只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妖魔的眼睛。
有如同放大版尸蹩、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爬行妖魔,有飘忽不定、发出刺耳尖啸的骨魔,还有更多奇形怪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扭曲生物。
它们混杂在部分蒙古骑兵之中,如同潮水般涌来。
真正的魔潮前锋,到了!
“放箭!火炮!火油!所有能用上的,全部用上!”朱梅声嘶力竭地下令。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箭矢如雨倾泻,但对那些甲壳坚硬的魔物效果甚微。
火炮轰鸣,炸起一团团火光和碎肉,但魔物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
火油罐砸下,形成一片片火海,暂时阻挡了部分魔物的脚步,但一些强大的魔物竟能直接穿越火墙。
更可怕的是,那些混杂在魔物群中的萨满,再次开始了吟唱。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扰乱守军心神。
随着他们的吟唱,大地微微震颤,关墙下的土地中,竟然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黑雾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岩石仿佛都被腐蚀。
“地脉阴气!他们在引动地脉阴气!”朱梅骇然失色,“快!用至阳之物抵挡!黑狗血、朱砂、烈酒!”
守军慌忙将准备好的黑狗血、朱砂等物抛洒下去,与那黑雾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确实能暂时中和一部分,但黑雾源源不绝,从更广阔的大地中弥漫而出,范围越来越大。
陈天挥刀劈碎一只试图攀上城头的飞行魔物,腥臭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他感受到那黑雾中蕴含的强烈腐蚀性和负面能量,连他体内的磐石真气运转都受到了一丝滞涩。
这绝非凡俗军队能够抵挡的力量。
必须想办法打断萨满的仪式,或者切断地脉阴气的来源。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战场,试图寻找萨满的位置和仪式的关键。
然而,魔物大军和弥漫的黑雾严重阻碍了视线。
就在战况极其焦灼之际,一名负责看守关内水井的军官连滚爬爬地冲上城头,脸上毫无血色,惊恐地喊道:
“大帅!伯爷!不好了!关内……关内几口老井的井水突然变得漆黑如墨,而且……而且像是煮沸了一样翻滚冒泡!井口还……还往外不断的冒黑气!靠近的弟兄吸了一口,就倒地抽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