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亮得很,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沈念安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野得很,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她说得也有道理,沧州局势不明,多个人确实更稳妥些。
“行吧。”沈念安无奈点头,“但得听我的,不许擅自行动。”
“放心!”于彩铃笑得眉眼弯弯,从包裹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个还热乎的肉包子,“刚从厨房拿的,垫垫肚子。”
沈念安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驱散了清晨的凉意。车窗外,街道渐渐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小贩、赶着早朝的官员、洒水扫地的杂役……京城依旧是那副繁华模样,谁也不知道,一场关乎九州格局的风暴,已在暗处悄然酝酿。
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例行检查。沈念安早有准备,递上了季青临安排好的路引,上面写着她是兖州来的药材商,要去沧州采买。士兵看了看路引,又打量了两眼灰头土脸的车夫和缩在车厢里的沈念安、于彩铃,没发现异常,便挥手放行了。
刚出城门,于彩铃就掀开帘子往后看,见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鹿瑾琛没动静?”
“他现在忙着跟季青临周旋西城门的粮仓,暂时顾不上我们。”沈念安道,“但也别大意,鹿家的眼线遍布各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上了。”
于彩铃撇撇嘴:“那个疯子,整天就知道添乱。真该让他也去江湖上挨顿揍,治治他那嚣张脾气。”
沈念安笑了笑,没接话。鹿瑾琛的性子确实乖张,但能坐稳世家之首的位置,绝非只有嚣张。他昨天围了粮仓,明着是针对季青临,暗着或许是在给御宸乾施压,甚至可能……是在试探沧州之战的深浅。
马车一路向南,走得并不快。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白日里只在官道上慢行,遇到城镇便找个不起眼的客栈歇脚,晚上才加快速度。沈念安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得上顶尖,夜里宿在荒郊野外时,她总能在百丈外就察觉到动静,好几次避开了不明身份的探查者,于彩铃看在眼里,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日傍晚,两人住进了一家离沧州边境不远的小镇客栈。刚安顿好,于彩铃就拉着沈念安去镇上闲逛,说是要买点沧州的特产带回去给顾楠妤。
小镇不大,一条主街从头走到尾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街边摆满了摊子,卖的多是些皮毛、药材,还有不少猎户兜售刚打来的野味。于彩铃看得新鲜,在一个卖木雕的摊子前停住了脚步,拿起个雕刻精致的小兔子把玩:“这个好看,楠妤肯定喜欢。”
沈念安的目光却被斜对面的一个茶摊吸引了。茶摊旁坐着三个汉子,穿着粗布衣裳,看着像普通的行商,可他们腰间鼓鼓囊囊的,走路时脚步沉稳,显然是练家子。更让她在意的是,其中一个汉子腰间挂着块玉佩,玉佩的样式她见过——是鹿家旁支子弟的配饰。
鹿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于彩铃见她盯着茶摊不动,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几个人有问题?”
“别回头。”沈念安低声道,拉着于彩铃慢慢往前走,“是鹿家的人。看来我们还是被盯上了。”
于彩铃心里一紧:“他们想干什么?动手吗?”
“不好说。”沈念安道,“现在动手太扎眼,他们多半是想跟着我们,看看我们要去沧州做什么。”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逛完了主街,回到客栈时,那三个汉子果然也跟了过来,住进了他们隔壁的房间。
夜深人静,沈念安和衣躺在床上,耳朵贴在墙上,能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动静。那三人没说话,只有偶尔翻动的声响,显然是在轮流守夜。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于彩铃凑到她耳边低语,“要不要我去给他们加点料?”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包药粉,是她从江湖上学来的迷药,据说无色无味,能让人睡上一天一夜。
沈念安摇摇头:“不用。他们跟着也好,省得我们去查鹿家在沧州的动向了。”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正好,让他们给我们带路。”
于彩铃眼睛一亮:“你想干什么?”
“明天我们不走官道,改走小路。”沈念安道,“沧州边境有片黑风口,地势险要,适合伏击。他们要是还跟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她的武功早已在江湖上历练得炉火纯青,对付这三个鹿家旁支,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她得给鹿瑾琛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们这些穿越者不是好惹的,别以为派几个人就能盯得住。
于彩铃笑得一脸兴奋:“好主意!正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路憋坏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闭目养神,只留着一丝警惕留意着隔壁的动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预示着明日的风波。
第二天一早,沈念安和于彩铃结了账,没再坐马车,而是买了两匹快马,出了小镇就拐进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果然,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正是那三个鹿家的汉子。
于彩铃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还真跟来了,脸皮够厚的。”
沈念安勒住马,回头看向那三人,声音清冷:“几位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个汉子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个上前一步,抱拳道:“我家主人想请姑娘们回府一叙,并无恶意。”
“你家主人是谁?我们又不认识,没什么好叙的。”于彩铃哼了一声,“识相的赶紧滚开,别逼我们动手。”
为首的汉子脸色沉了沉:“姑娘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主人的面子,你们最好给。”
“哦?你家主人是谁,这么大面子?”沈念安挑眉,故意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