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点头:“那麻烦赵将军派人快马加鞭,把这账册送到将军手里,让他在陛下面前先递个话。我们随后就到。”
赵峰接过账册,郑重收好:“末将领命。”
他刚要转身,窗外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刚才的黑衣人更多,而且带着火把,显然来者不善。
“不好!是瑞王的亲卫!”赵峰脸色大变,“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沈卿尘和顾楠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瑞王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连驿站都不肯放过。
“沈夫人,沈大人,你们从后门走!”赵峰抽出腰间的刀,“末将带人拦住他们!”
“不行!”顾楠妤急道,“他们人太多,你拦不住的!”
沈卿尘却道:“听赵将军的。楠妤,扶我起来,我们走。”他看向赵峰,“多谢。”
赵峰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悍勇:“沈大人客气了!等你们平安回京,末将还等着喝庆功酒呢!”
说完,他转身冲了出去,门外立刻响起了震天的厮杀声。
顾楠妤扶着沈卿尘,踉踉跄跄地往后门走。沈卿尘的腿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疼得额头冒汗,却硬是没哼一声。
后门外面是片荒林,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像撒了一地碎银。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赵峰的一声痛呼,紧接着是兵刃落地的声音。
顾楠妤的心猛地一沉。
“别回头。”沈卿尘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必须活下去。”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荒林,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越来越清晰。顾楠妤扶着沈卿尘,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慢。
“卿尘,再坚持一下……”她哽咽着说。
沈卿尘点点头,忽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顾楠妤急忙扶住他,却发现他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裤腿,滴在地上,形成一串触目的血痕。
“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沈卿尘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她,“楠妤,你先走。”
“我不走!”顾楠妤眼泪掉了下来,“要走一起走!”
“听话。”沈卿尘的眼神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账册已经送出去了,你只要活着回到京城,把我知道的告诉陛下,就行了。我……”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了顾楠妤的衣袖上。
顾楠妤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荒林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有人家。
“那边有人!”她指着那个方向,“我们去那边躲躲!”
沈卿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动了动,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着那点光走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也穿透了树林,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那点光越来越近,顾楠妤才发现,那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诵经的声音。
“进去躲躲。”沈卿尘低声道。
顾楠妤刚要推门,庙门却自己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站在门内,手里拿着念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施主,进来吧。”
顾楠妤一愣,不知这老和尚是敌是友。但身后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她只能扶着沈卿尘走了进去。
老和尚关上庙门,又用石头抵住,才转身对他们道:“施主,随老衲来。”
他带着两人穿过正殿,来到后殿一间隐蔽的小屋前,推开门:“这里暂时安全。”
小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墙角堆着些干草。顾楠妤扶着沈卿尘躺下,刚想道谢,却见老和尚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给沈卿尘。
那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正是当年先帝赐给沈卿尘母亲的遗物!
沈卿尘看到玉佩,猛地睁大了眼睛:“您是……”
老和尚合十行礼,声音低沉:“老衲法号了尘,曾是……瑞王的贴身侍卫。”
顾楠妤和沈卿尘同时愣住。瑞王的侍卫?怎么会在这里?
了尘叹了口气,目光复杂:“老衲看不惯瑞王的所作所为,早已皈依佛门。今日见施主有难,特来相助。而且……”他顿了顿,看向沈卿尘,“老衲知道,当年害你母亲病逝的,并非意外。”
沈卿尘的母亲是十年前病逝的,一直说是积劳成疾。难道……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凶狠的叫喊:“里面的人听着!快把沈卿尘交出来!否则放火烧庙了!”
了尘脸色一变:“他们找到这里了。施主,你们从屋后的密道走,通往山后。老衲去引开他们。”
“大师!”顾楠妤急道,“这样太危险了!”
了尘微微一笑:“能赎一点罪孽,值得。”他从墙角拿起一根禅杖,“密道在床底下,快走吧。”
沈卿尘看着他,眼神复杂:“多谢。”
了尘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庙门外传来他与追兵的争执声,紧接着是禅杖挥舞的声音。
顾楠妤急忙掀开床板,下面果然有个黑黝黝的洞口,能容一人通过。
“你先走。”沈卿尘推了她一把。
“一起走!”顾楠妤蹲下身,想扶他下去。
就在这时,前殿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庙门被撞开了。紧接着,是了尘的一声闷哼,然后便没了声息。
顾楠妤的心一揪,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快走!”沈卿尘厉声催促,声音带着血丝。
顾楠妤咬咬牙,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先钻进密道,然后伸手去拉沈卿尘。可他的腿伤太重,根本爬不进来。
“楠妤,你听着。”沈卿尘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那本账册只是一部分证据,真正的关键,在我书房的暗格里,有瑞王和吏部尚书的密信。你一定要拿到,交给陛下。”
“我不!你跟我一起走!”顾楠妤哭喊着。
“听话。”沈卿尘摸了摸她的头,像往常一样温柔,“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我在京城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