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小雪像往常一样在辉子床边读信,读着读着,她竟靠着床边睡着了。梦里,辉子的身影愈发清晰,他笑着朝小雪伸出手,“跟我走。”小雪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两人来到了他们曾经约会的公园。辉子温柔地看着小雪,说:“我要走了,但我会化作星星守护你。”小雪惊恐地摇头,“不,你不能走,你要醒过来!”突然,一阵嘈杂声将小雪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辉子的手指微微颤动,氧气面罩下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小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死死盯着那只曾经温暖过她无数次的手,生怕这只是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境。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发出急促的声。
护士们闻声赶来,病房里顿时忙碌起来。小雪被请到一旁,她紧握着那封已经皱巴巴的信,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见辉子的眼皮在努力挣扎着,像是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当医生宣布辉子确实有了苏醒迹象时,小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些日子积攒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打湿了手中的信纸。她想起梦里辉子说要化作星星的话,此刻却宁愿相信那是他在与死神抗争时给她的暗示。
辉子眼睛睁开了一点,但是很迷茫,感觉他看不到东西,并且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小雪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感受着久违的温度。窗外,初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辉子感觉像是也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一直听见小雪读信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敬老院里,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粉色的花瓣雨。
辉子发烧了,从医院转回来的路上用了天价的黑车120,可是辉子半天多没吃没喝没输液。
辉子发烧两天了,做了很多检查,显示白细胞多,红细胞少,有小块发炎的地方。
然后马上决定输液,输什么液呢?把养老院的院长可算是难为坏了,机构毕竟不比医院里,小雪赶紧联系之前急诊抢救室的大夫,大夫太善良了,并没有因为已经出院了而不管了,而是非常温和的说,参考一下在医院里的用药明细!
养老院的院长终于敢给辉子输液了,并且还用上了雾化。折腾了一夜。
天不亮,小雪就到了辉子住的养老院。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老巷深处浸着湿漉漉的凉。青石板路被露水洇得发亮,砖缝里的青苔吸饱了水,绿得能掐出汁来。东侧斑驳的砖墙上,去年的爬山虎枯藤还挂着,新抽的嫩芽却已从墙根钻出来,嫩红的卷须缠上褪色的木窗棂,窗台上那盏旧灯笼布面起了毛边,被风轻轻吹得晃了晃,铁钩碰着木框,“叮”一声轻响,又被雾吞了回去。
巷子尽头传来“沙沙”声,是张大爷在扫地。他穿件藏青色对襟褂子,袖口磨得发亮,露出的手腕上皱纹像老树皮。竹扫帚柄被攥得溜光,扫过石板时,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聚成一小堆,几片沾了泥的银杏叶赖在地上,被他用扫帚梢轻轻一挑,才不情愿地滚进叶堆。扫到巷口那处凹凼,积水里浮着片玉兰花瓣,他顿了顿,弯腰用手指捏起来——花瓣边缘有点蔫,却还留着昨晚的甜香,他把花瓣搁在墙根的野菊丛里,菊叶上的露珠“啪嗒”掉在花瓣上,滚成颗圆滚滚的水珠。
放下了扫帚,张大爷从墙根拖出小马扎。竹编的凳面松了两根篾条,坐下时“吱呀”一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他从褂子内袋摸出个蓝布帕子,层层打开,里头是几颗炒花生,壳上还沾着点细盐粒。捏起一颗,拇指指甲在壳上掐道缝,“咔嚓”一声,红皮花生仁滚进掌心,他眯着眼看了看,又慢悠悠塞进嘴里,腮帮子动了动,花生的焦香混着晨雾里的潮气,在巷子里漫开。远处,卖豆浆的三轮车铃铛“叮铃铃”摇过来,混着油条的油烟味,暖烘烘地撞进这凉丝丝的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