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公公爬上窗台时,雨雨攥着两串塑料柿子挂件跑进来。她仰头问辉子:爸爸,什么时候把柿子树种满屋子呀?辉子和小雪同时愣住,只有房山爷爷藏在报纸后颤抖的指尖。
房山爷爷把雨雨接走,家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辉子坐在沙发上,感慨道:“叔退休了,阿姨没退休金,靠他一个人养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对雨雨是真心的好。”小雪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上:“是啊,他们朴实又善良,这对雨雨的好比什么都珍贵。”
辉子摩挲着膝盖上的茶杯,氤氲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他望向阳台上雨雨的粉色小鞋子,突然转头问:雨雨的脚长的挺快呀。
小雪捏着遥控器的手指骤然收紧:小区里人都说叔平时不干活,是雨雨喜欢爷爷抱,慢慢孩子跟爷爷有了感情。
辉子猛地站起身,皮鞋在瓷砖上磕出闷响。他想起上周暴雨夜,房山爷爷浑身湿透抱着发高烧的雨雨冲进社区诊所,自己说要送他回家,老人却只摆摆手:雨雨退烧前我不能离人。病床上那双骨节嶙峋的手给雨雨擦汗时,竟比儿科护士还轻柔。
明天我去跟叔说,辉子扯松领带,领口歪斜地露出锁骨,雨雨将来上幼儿园,能不能跟我们一起搬到新家去啊。接送孩子的活儿...话音未落,防盗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是四楼阿姨,她介绍的房山爷爷奶奶给我们认识的。
小雪呀,你们还没去上班呀,我听着有点动静,孩子接走了呀?小雪抢着扶住踉跄的身影,我们正说等会儿要给您说一声呢。她瞥了眼手机屏保——那是她们偷拍的房山爷爷给雨雨扎歪歪扭扭冲天辫的旧照。
辉子轻轻握住小雪的手,望着窗外的朝阳出神。窗外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影斑驳地映在客厅的地板上。他想起雨雨临走时抱着房山爷爷的脖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的样子。
还记得雨雨小的时候吗?辉子突然开口,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房山爷爷抱着她走,就跟抱着个布娃娃一样轻巧。小雪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现在可不一样了,整天地叫着,把房山叔阿姨哄得合不拢嘴。
厨房里传来水壶的鸣笛声,小雪起身去泡茶。辉子听见她轻哼着歌,那是雨雨最爱听的儿歌。茶香很快飘满了整个屋子,小雪端着两杯热茶回来,递给辉子一杯。你说,雨雨现在在做什么呢?她问道,眼神温柔。
辉子抿了一口茶,想象着那个画面:肯定缠着房山叔讲故事呢。上次我听他说要教雨雨认流星雨,说不定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看朝霞。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了,阿姨昨天发消息说给雨雨做了新衣服,还拍了照片。
小雪凑过来看,屏幕上雨雨穿着碎花小裙子,在屋子里转圈圈。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小雪把最后一个拼图放进盒子。屋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我们先吃饭上班去吧。”辉子说着,跟小雪走出小区,初春早晨的街灯一盏盏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