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多静养就好,你寄回来的药材很管用,这几日已经不怎么痛了。”
苏芷柔笑着说,又拿起桌上的婴儿衣物,“你看,这是我和小翠给孩子做的衣裳,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各做了几件。”
陈九斤看着那些绣着莲花、福字的小衣裳,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咱们的宝贝。等江州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青萍县陪你们,守着孩子出生。”
夜色渐浓,青萍县县衙的卧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暖黄。
陈九斤躺在铺着软垫的大床上,左侧是身怀六甲的苏芷柔,右侧是同样挺着孕肚的小翠,两人呼吸轻浅,发丝偶尔随呼吸拂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馨香。
这张床是去年青萍县百姓自发凑钱打造的,用上好的楠木制成,结实又宽敞,与他刚来时县衙里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简直是天壤之别。
陈九斤指尖摩挲着身下光滑的床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年前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个刚流放至青萍县的犯人,恰逢前任县令被陷害殒命,没人愿意来这穷乡僻壤任职,机缘巧合下,他竟成了青萍县的县令。
“没想到啊……”陈九斤轻声感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那时的他,连顿饱饭都难吃上,更别提想什么仕途——县衙破旧得连屋顶都漏雨,他和刚娶进门的楚红绫、苏芷柔、小翠挤在一间小屋里,睡觉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能临时搭个床将就。
谁能想到,一年后,他不仅站稳了脚跟,还成了掌管江南防务的“南靖兵备道”,身边有娇妻相伴,百姓拥护。
“夫君,在想什么呢?”苏芷柔被他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迷迷糊糊的软糯。
小翠也睁开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是不是还在担心江州的事呀?”
陈九斤回过神,侧身握住苏芷柔的手,又拍了拍小翠的手背,语气温柔:
“没担心江州,有周知府在,不会出乱子。我就是在想,咱们刚到青萍县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可真苦,现在能这样安稳地躺在一起,真好。”
提起过往,苏芷柔也忍不住笑了:“刚来时我还偷偷哭过呢,觉得这地方又穷又破,怕以后日子过不下去。没想到夫君不仅把县衙修好了,还让青萍县变了个样——现在走在水泥路上,再也不用踩泥坑;纺织厂开工后,姐妹们都有活干,能挣钱养家;连学堂都换成了新的,孩子们读书也不用再挤破屋子。”
“还有公共厕所!”小翠凑过来,兴奋地补充,“以前街上到处是脏东西,一到夏天就臭烘烘的,现在有了公共厕所,还安排人打扫,街上干净多了!夫君你不知道,林主事每天都去盯着工程,连地砖铺得平不平都要亲自检查,可认真了!”
陈九斤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满是暖意。
他俯身靠近苏芷柔的孕肚,耳朵贴在上面,轻轻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又转向小翠的肚子,同样听了听,然后故意皱着眉:
“嗯……左边这个动静沉稳,像是个小子,以后定是个有担当的;右边这个动静活泼,说不定是个姑娘,跟小翠一样机灵。”
“夫君骗人!”小翠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哪有这样猜的?万一反过来呢?”苏芷柔也被逗笑,怕痒地缩了缩身子:“夫君别听了,痒得很……”
陈九斤趁机在两人腰上轻轻挠了挠,卧房里顿时响起阵阵咯咯的笑声,烛火映着三人的笑脸,满是温馨。
卧房外的走廊上,县衙班头张铁山正提着灯笼巡逻,听到卧房里的笑声,脚步不自觉地放轻。
一旁的师爷赵德柱也走了过来,看着卧房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这一年来,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刚来时他带着夫人住破屋,天天琢磨着怎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总算如愿了。”
张铁山点点头,语气带着敬佩:“可不是嘛!大人刚来的时候,咱们青萍县连条好路都没有,周家还在背地里欺负百姓,是大人带领咱们铲除了周家,又修了水泥路、建了工厂,现在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我看啊,这笑声里,都是好日子的滋味。”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走开,没有打扰卧房里的温馨。
卧房内,笑声渐渐平息。
陈九斤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心地护住苏芷柔和小翠的孕肚,轻声说:“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就一家人在青萍县好好过日子。我已经想好了,等江州的事彻底了结,我就辞掉外面的职务,回来陪你们,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青萍县越来越好。”
苏芷柔靠在他肩头,轻声应道:“好,我们都等你。”小翠也点点头,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不管夫君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陈九斤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两位妻子的体温,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满是踏实。
从流放犯到青萍县令,再到如今的南靖兵备道,他走过的路充满坎坷,可幸好,身边有家人相伴,有百姓拥护。
他知道辞掉外面的职务,说起来容易,但他已经与大胤朝纠葛很深,和太后纠葛很深,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也想,但没那么快,现在说出来主要是让两位老婆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温柔而静谧。
青萍县的夜,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卧房里偶尔传来的、带着幸福的轻语。
陈九斤知道,这样的幸福来之不易,他会用尽全力,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这片他倾注了心血的土地。
夜渐深,烛火的光晕渐渐黯淡,苏芷柔与小翠的呼吸也愈发平稳,显然是倦极睡熟了。
陈九斤轻轻抽出被两人攥着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月光混着秋夜的风涌进来,带着青萍县特有的、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是久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