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君无痕已踏着露水钻进了密林。他腰间别着那柄磨尖的石片,背上捆着阿禾连夜缝制的布甲——虽然只是粗麻布填充了干草,却比赤裸着上身挨打来的踏实。
“李霸王的别院在镇子东头,据说关着好几个像阿禾这样被抢来的姑娘。”王郎中昨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里守卫不严,因为没人敢靠近。”
君无痕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阿禾画的简易地图,别院的侧门和狗洞都标得清清楚楚。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丝微弱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虽不足以施展枪法,却让他的动作比往日敏捷了数倍。
日头升到半空时,君无痕已摸到别院墙外。青砖墙上爬满了枯藤,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啜泣声。他顺着藤条爬上墙头,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家丁正围着石桌喝酒,腰间的佩刀歪歪扭扭地挂着,显然没什么防备。
“喝!这杯祝李爷又得个美人儿!”
“可不是嘛,那张家姑娘,据说还是个秀才女儿呢……”
污言秽语顺着风飘进耳朵,君无痕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像只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地,石片在掌心转了个圈,反手抵在最近那家丁的咽喉上:“闭嘴。”
家丁的笑声戛然而止,酒碗“哐当”落地。另一个想拔刀,却被君无痕一脚踹在膝弯,疼得跪倒在地,手腕被顺势踩住,动弹不得。
“后院关着的人在哪?”君无痕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沙场磨砺出的煞气。
家丁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指着西厢房:“在……在那边的地窖里……钥匙……钥匙在李爷的卧房……”
君无痕没再多问,手刀劈在两人颈后,看着他们软倒在地,才转身冲向卧房。房里的陈设极尽奢靡,与外面的破败格格不入。他在梳妆台的暗格里找到了串钥匙,铜环上还挂着个“李”字令牌。
地窖的入口在西厢房的柴堆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君无痕打开锁,掀开木板,看到下面蜷缩着五个女子,个个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你们自由了。”他轻声说。
女子们先是愣住,随即有人低低地啜泣起来,像是不敢相信。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颤声问:“你……你是谁?是来救我们的吗?”
“我是谁不重要。”君无痕跳下地窖,解开她们身上的锁链,“李霸王的家丁被我打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渡口有艘船,能送你们去邻县。”
“我们不敢……”一个年长些的女子摇头,“李霸王势力大,我们跑了,家人会遭殃的……”
君无痕皱眉,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院门外传来马蹄声。是李霸王回来了!他立刻对女子们说:“相信我,跟我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将家丁的佩刀递给那个双丫髻姑娘:“拿着防身。”又捡起地上的酒坛砸向院墙,制造混乱,“跟我从侧门走!”
女子们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跟着他往外跑。侧门果然没锁,君无痕让她们先钻进密林,自己则留在门后,看着李霸王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
“人呢?老子的美人儿呢?”李霸王的怒吼声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君无痕冷笑一声,将那串钥匙扔在地上,令牌上的“李”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转身钻进密林,很快追上了女子们。
“往这边走。”他指着一条隐蔽的小径,“这条路能通到渡口,王郎中会安排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双丫髻姑娘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君无痕深深一拜:“恩人若不嫌弃,小女子张婉,家父是镇上的秀才。若能脱险,定当报答!”
其他女子也跟着行礼,眼里终于有了些光彩。君无痕摆摆手:“报答不必,好好活着就行。”
送她们到渡口时,王郎中已在船上等着,看到她们,眼里闪过痛惜:“快上船,我已经备好了干粮和伤药。”
张婉却不肯先上,拉着君无痕的衣袖问:“恩人,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李霸王不会放过你的!”
“我还有事要做。”君无痕望着镇子的方向,“李霸王的账,还没算完。”
小船渐渐驶远,女子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君无痕站在渡口,看着水面的涟漪,丹田内的灵力竟比来时充盈了些。他忽然明白,所谓力量,不仅在于杀戮,更在于守护——每救一个人,心中的信念就坚定一分,这股信念,竟能滋养灵力。
返回密林的路上,他绕道去了趟镇外的破庙。那里住着个瞎眼的老乞丐,据说曾是当兵的,藏着些不要命的弟兄。君无痕找到他时,老人正靠在墙角晒太阳,手里摩挲着块生锈的令牌。
“我想找李霸王报仇,需要帮手。”君无痕开门见山。
老乞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对着他的方向:“报仇?你能给弟兄们什么?”
“一口饭吃,一个安稳觉。”君无痕蹲下身,“还有,让那些像你们一样被欺压的人,能挺直腰杆活下去。”
老乞丐沉默了片刻,突然吹了声口哨。破庙的横梁上、草堆里钻出七八条汉子,个个面带风霜,眼神却很亮。
“这是李霸王的粮仓位置。”君无痕在地上画出地图,“今晚三更,我们烧了他的粮仓,断他的根本。”
汉子们对视一眼,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和石块。老乞丐站起身,拍了拍君无痕的肩膀:“小哥,你要是信得过我们,这活儿我们接了。”
夕阳西下时,君无痕坐在山岗上,看着镇子的炊烟。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万域,也不知道慕容雪和念禾怎么样了,但他知道,此刻他做的事,和在万域时没什么不同——都是守护,都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地活着。
夜风渐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助威。君无痕握紧了手中的石片,指尖的灵力虽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反击,才刚刚开始。而这凡尘人间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