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域的陨石带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时,君无痕正在中域主城的灵稻田里查看新苗。星晶碑上代表碎星域的光点骤然闪烁,像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他指尖的星辰砂手钏瞬间发烫,碎星砂珠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是碎星域的星核正在崩碎的征兆。
“域主!”秦烈策马奔来,甲胄上沾着赶路的尘土,“碎星域传讯,暗月提前升起了!陨石带的封印正在溃散,无数裂隙在星轨上炸开,墨尘修士……他没能回来。”
君无痕猛地抬头,望向碎星域的方向。按星轨推算,暗月至少还有三月才会抵达近地点,如今突然提前,显然是有人用外力强行扭转了星轨。他抓起玄铁枪冲向星槎,慕容雪已提着药箱等在舱门口,玉佩在她掌心泛着警示的红光。
“谢前辈和小晚已带着裂穹枪赶往碎星域,”慕容雪的声音带着急促,“他们说暗月的光芒能强化魔气,必须在月轮完全升起前加固封印。”
星槎冲破云层的瞬间,碎星域的景象让君无痕倒吸一口凉气。暗紫色的月轮悬在陨石带中央,比寻常星辰大了十倍不止,月光所过之处,陨石表面的封印符纹纷纷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紫色触须——那是从裂隙中钻出的域外魔物本体,正顺着星轨向各域蔓延。
“墨尘前辈的星轨阵还在撑着!”慕容雪指着陨石带中央,那里有团微弱的银光在暗月笼罩下闪烁,正是墨尘的本命星盘所化,“但他的灵力快耗尽了!”
星槎穿过陨石带的间隙,君无痕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墨尘的身体已与星盘融为一体,盲眼的眼眶中流淌着银白的星泪,那些泪滴落在陨石上,竟重新凝聚出破碎的符纹。他的周围,漂浮着数十具修士的尸体,都是碎星域的星官,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半截星轨图,死前仍保持着补全星图的姿势。
“君域主……”墨尘的声音顺着星轨传来,微弱却清晰,“暗月的核心……在月轮背面……那里有个……界域祭坛……”
话音未落,暗月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墨尘的星盘像被重锤击中,瞬间崩碎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点没有消散,反而化作细小的星轨,缠住了蔓延的魔物触须,为星槎争取了片刻时间。
“走!”君无痕咬着牙转向暗月,玄铁枪的枪尖凝聚起紫金色的灵力,“去月轮背面!”
星槎在暗月背面的环形山降落时,君无痕终于明白墨尘所说的“界域祭坛”是什么——那是用数万块陨石堆砌而成的巨阵,阵眼处插着一柄黑色的骨杖,杖顶镶嵌着颗暗紫色的晶石,正是万域残卷中记载的“界域之钥”!而祭坛周围,站着数十个黑袍人,为首者转身时,君无痕瞳孔骤缩。
那人竟是谢临渊的师弟,当年域外大战后失踪的枪修——沈渊!
“师侄别来无恙。”沈渊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黑袍下的皮肤布满魔纹,“没想到吧,你费尽心机守护的万域,最终还是要靠我来‘新生’。”
谢临渊提着裂穹枪赶来,银白的发丝在黑风中狂舞:“叛徒!你竟勾结魔族,篡改星轨!”
“勾结?”沈渊冷笑一声,骨杖指向暗月,“我是在‘进化’!你以为当年的大战真的结束了?魔族不过是更高位面的先锋,等我用界域之钥打开所有裂隙,万域就能融入更高位面,这难道不是好事?”
他猛地挥动骨杖,祭坛上的界域之钥爆发出黑光,暗月的月轮开始旋转,无数裂隙在星空中炸开,魔物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君小晚试图用生木纹缠住祭坛,却被黑光瞬间腐蚀,少女踉跄着后退,手臂上冒出细密的水泡。
“小晚!”慕容雪急忙用玉佩的金光护住她,却发现金光在暗月的照耀下迅速黯淡,“我的灵力……在被吸收!”
君无痕这才意识到,暗月不仅能强化魔气,还能吞噬万域的灵力。沈渊选择在此刻升起暗月,就是要断绝他们的后援。
“谢前辈,用裂穹枪的枪意护住祭坛!”君无痕冲向沈渊,玄铁枪与骨杖碰撞的刹那,他感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体内的灵力竟开始逆流,“小雪,带小晚去破坏祭坛的阵脚,那里的陨石是用碎星域的星核所铸,怕炽岩域的火焰!”
谢临渊的裂穹枪爆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金色的枪意形成防护罩,暂时挡住了黑光的侵蚀。君小晚忍着手臂的剧痛,将炽岩域的灵力注入陨石阵脚,那些坚硬的星核陨石果然开始发烫,表面的魔纹渐渐淡化。
沈渊见状,骨杖横扫,逼退君无痕的同时,一道黑光射向君小晚。谢临渊猛地转身挡在少女身前,黑光穿透了他的肩胛,留下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黑色的魔气顺着伤口迅速蔓延。
“师父!”君小晚哭喊着扶住他,却被谢临渊推开。
“别管我……”谢临渊咳出一口黑血,裂穹枪拄在地上,枪意却比之前更盛,“君无痕,记住当年我教你的……枪心……永不可折……”
君无痕的眼眶发烫,他想起三百年前谢临渊教他枪法时说的话:“枪是凶器,也是守护,握枪的人,心要比枪尖更硬。”他不再保留,将星辰砂手钏的灵力全部注入玄铁枪,紫金色的枪芒与暗月的黑光碰撞,在祭坛上空炸开一片璀璨的光雨。
“不可能!”沈渊被光雨击中,黑袍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布满魔纹的身体,“你的灵力怎么会……”
“因为你不懂。”君无痕的声音在光雨中回荡,“万域的灵力,从来不是靠掠夺,是靠守护凝聚的!”
他的枪尖划过一道圆弧,沙海的镇沙纹、青岚的生木纹、雪域的凝冰纹……十道域纹在枪尖汇聚,最终凝成一道纯白的光柱,那是万域本源之力,是秦苍的盾、青岚域主的藤、墨尘的星盘、无数无名者用生命点燃的光!
光柱穿透暗月的黑光,精准地击中界域之钥。骨杖上的晶石发出凄厉的尖啸,最终崩碎成粉末。祭坛的陨石阵失去核心,开始坍塌,暗月的月轮渐渐黯淡,那些炸开的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沈渊看着崩碎的界域之钥,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在本源之力的冲击下迅速消融,只留下一声不甘的诅咒:“你们赢不了……更高位面的使者……很快就会来……”
暗月彻底消失时,碎星域的星轨重新亮起。谢临渊靠在裂开的陨石上,肩胛的伤口还在渗出黑血,却笑着拍了拍君无痕的肩膀:“好小子……没给你师父丢脸……”
君小晚用生木纹缠住他的伤口,眼泪掉在枪杆上:“师父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
慕容雪走到君无痕身边,玉佩的金光温柔地包裹住他布满裂痕的手掌。远处,幸存的碎星域修士正在收集墨尘和星官们的残骸,准备带回主城安葬。
“结束了吗?”她轻声问。
君无痕望着渐渐平静的星空,玄铁枪拄在陨石上,枪尖的灵光映着他眼底的坚定:“没有。但我们守住了现在。”
星槎返航时,君无痕站在舷窗前,看着碎星域的星辰重新排列,墨尘化作的星轨在其中闪烁,像颗永不熄灭的导航星。他知道沈渊的话并非虚言,更高位面的威胁或许仍在等待,但只要万域的本源之力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握紧手中的枪、盾、藤,他们就永远有一战的勇气。
舱内,谢临渊正在昏睡,君小晚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污;慕容雪坐在角落,用玉佩的金光修复着破损的星轨图;秦烈在检查武器,枪尖的寒光映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
君无痕握紧掌心的星辰砂手钏,剩下的砂珠虽已黯淡,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凝实。他知道,守护之路从未结束,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万域,无论前路有多少暗月与裂隙,他们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因为希望,永远在光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