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屯秘窖藏在戈壁深处的山坳里,入口被伪装成乱石堆,只有羌民知道的暗号才能打开。月光下,十几个蒙面人身穿夜行衣,手里的弯刀在石缝间闪着冷光,他们避开巡逻的骆驼队,正用撬棍撬动秘窖的石门——那是李嵩旧部绘制的秘道图上标注的位置。
守窖的羌兵早有防备,木巴一声呼哨,乱石堆后立刻射出数十支羽箭,蒙面人惨叫着倒下几个,剩下的人举刀反扑,弯刀与羌兵的长矛碰撞,火星在夜色中炸开。西域商人的骆驼受惊,嘶吼着冲向蒙面人,驼铃的声响在寂静的戈壁格外刺耳。
沈清晏和赵珩赶到时,秘窖门口已杀成一团。赵珩拔剑出鞘,银灰铠甲划破夜色,剑锋扫过之处,蒙面人的头巾纷纷掉落,露出一张张熟悉的脸——都是之前被关押的李嵩旧部,不知怎么逃了出来。沈清晏立刻下令:“留活口,问出是谁放他们出来的!”
混战中,一个蒙面人绕到沈清晏身后,弯刀直劈她的后颈。赵珩眼疾手快,飞身挡在她身前,左肩被刀划中,鲜血瞬间染红了铠甲。“殿下!”沈清晏惊呼着扶住他,从袖中掏出止血粉,却被他按住手:“先抓人,我没事。”
“别硬拼,把他们引到陷阱里!”沈清晏高声喊着,将赵珩推到羌兵身后,自己捡起一根长矛,对着蒙面人刺去。她的招式不算娴熟,却招招对准对方的破绽——那是赵珩教她的防身术,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木巴立刻领会,带着羌兵边打边退,将蒙面人引向山坳左侧的流沙区。那里的沙子看似坚实,实则一踩就陷,是羌民打猎时发现的天然陷阱。蒙面人急于抢粮,果然追了过去,前队的人刚踏上去,就尖叫着陷进流沙,只露出挣扎的手臂。
剩下的蒙面人吓得转身就跑,却被赵珩的禁军拦住去路。“想跑?”赵珩捂着流血的左肩,声音冷得像戈壁的霜,“孤的地盘,进来容易,出去难。”他挥剑指向带头的蒙面人,“你是张启的贴身护卫,对吧?是谁给你们的钥匙?”
护卫刚要嘴硬,就被沈清晏拿出的账册砸在脸上:“这是你在张启府中领赏的记录,上面有你的手印。”她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李嵩已经被押回汴京,你再替他卖命,不过是死路一条。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护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喊道:“是府衙的王主簿!他收了李嵩的银子,偷偷放我们出来,还给了秘窖的地图!他说只要烧了粮草,沈经略使就会被陛下问罪!”沈清晏和赵珩对视一眼——王主簿是李嵩推荐来的,平时谨小慎微,没想到竟是隐藏的内鬼。
“先回城里。”赵珩按住流血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王主簿在府衙掌管户籍,要是让他跑了,就麻烦了。”沈清晏立刻扶他上马,羌兵和西域商人也跟着出发,戈壁上的火把再次连成长龙,这一次,没人再敢质疑他们的同心。
回到秦州城时,天已微亮。王主簿正在府衙销毁文件,看到禁军冲进来,吓得瘫在地上,账本的残片散了一地。沈清晏捡起一片,上面写着“西夏银五千两”,笔迹和之前的密信如出一辙。“李嵩给你的银子,够你在汴京买个大宅子了吧?”她冷笑一声,“可惜,你没福气花。”
赵珩的伤口被军医包扎好,刚走进来就听到王主簿的求饶声。他坐在椅上,佩剑放在桌案上:“把你和李嵩的通信都交出来,否则,孤让你尝尝戈壁流沙的滋味。”王主簿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来往密信。
沈清晏翻看密信时,赵珩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伤口疼吗?”他指的是她刚才打斗时被划伤的手背。沈清晏摇头,却被他握住手,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以后不许再冲在前面,”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伤口,“我会心疼。”
晚晴捧着新煮的汤药进来,看到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沈清晏的脸颊发烫,却没有抽回手——她知道,从黑风口的并肩作战,到火场的相互守护,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战友。
密信里有一封还没寄出,上面写着“秦州内鬼已除,速派主力攻城”。沈清晏立刻让人核对邮戳,发现是三天前的日期——王主簿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西夏主力可能随时会到,而秦州的兵力,还没从之前的战斗中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