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芊褪去男装、以女子身份示人后,客栈里的氛围悄然变了模样,连空气里都像是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每个人的心思都藏在细微的举动里,清晰又鲜活。
时镜颜是最先热闹起来的。从前喊 “苏公子” 时总带着几分小心生怕别喊错了别人知道,如今一口一个 “芊姐姐”,喊得又甜又亲昵。她总爱凑到苏翎芊身边,一会儿拿着新绣的帕子问 “芊姐姐你看这个花色好看吗”,一会儿又拉着她讲镇上的趣闻,连给苏翎芊送汤药时,都要多放两颗蜜饯,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 她磕的 cp 终于没了 “性别阻碍”,心里比谁都雀跃,总想着找机会帮两人多创造点相处的机会。
胡媚儿知道真相时,正坐在院子里剥瓜子,听到时镜颜喊 “芊姐姐”,手里的瓜子壳 “啪嗒” 掉在地上。她抬眼看向走来的苏翎芊 —— 月白裙衫衬得她身姿纤细,长发松挽,眉眼间没了男装时的英气,多了几分清冷的柔媚,却依旧难掩骨子里的沉稳。胡媚儿愣了愣,随即失笑,摇着头小声嘀咕:“可惜了,这么好的人,竟是女子。” 她之前是真的欣赏 “苏大师” 的能力与心性,若真是男子,她说不定真会放下过往,试着靠近;如今知道是女子,那份欣赏依旧,却没了之前的旖旎心思,只当多了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往后除妖时,也多了份坦诚。
疏影的反应倒是最淡定的。他当时正拿着刚摘的野果去找苏翎芊,听到时镜颜喊 “芊姐姐”,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就笑着把野果递过去:“苏大师…… 哦不,姐姐,这野果甜,你尝尝。” 在他眼里,苏翎芊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那个让他心生敬佩的人,性别从来不是阻碍,他对苏翎芊的亲近,也依旧像从前那样直白,该递果子递果子,该说 “我帮你” 就说 “我帮你”,半点没受影响。
而这几人里,最喜形于色的,当属时镜知。
刚开始,他还总有些不好意思 —— 每次看到苏翎芊穿着女装走来,长发垂肩,裙摆轻扬,他就会不自觉地红耳根,说话都比平时慢半拍,眼神想黏在她身上,又怕被发现,只能偷偷瞟几眼,模样笨拙又可爱。后来看的次数多了,才慢慢放松下来,却又发现了新的 “麻烦”—— 疏影还是像从前那样黏着苏翎芊,一会儿帮她整理术法典籍,一会儿又说 “姐姐我帮你去打水洗漱”,那股亲近的劲儿,看得时镜知心里直冒酸水。
于是,一场没明说的 “较量” 悄然开始。
疏影给苏翎芊递野果,时镜知下次就会提前去镇上买好新鲜的蜜橘,剥好皮递到苏翎芊手里,还特意说 “这橘子甜,没核,比野果吃着方便”;疏影想帮苏翎芊搬装符纸的木盒,时镜知会抢先一步拎起来,语气自然:“这点重量,我来就好,你手劲小,别累着。”;甚至苏翎芊坐在院子里看书,疏影搬了张凳子想坐在她旁边,时镜知会找个借口凑过去,要么说 “翎芊,我跟你请教下上次那招术法”,要么就直接坐在两人中间,不动声色地隔开疏影。
疏影也察觉到了时镜知的 “敌意”,却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 他对苏翎芊是敬佩多于喜欢,如今看时镜知这副紧张的模样,倒觉得像是看一场热闹,偶尔还会故意逗逗时镜知,比如故意说 “姐姐你今天的发簪真好看”,看时镜知瞬间绷紧的侧脸,偷偷笑出声。
苏翎芊将这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感到好笑,却没点破。她依旧像从前那样,该练术法练术法,该研究妖王的踪迹研究妖王的踪迹,只是偶尔在时镜知递来蜜橘时,会轻声说句 “谢谢”。
客栈的院子里,阳光正好,时镜颜在给苏翎芊递帕子,胡媚儿在剥瓜子看热闹,时镜知和疏影又在为 “谁帮苏翎芊拿书” 小声较劲 —— 这样的氛围,温馨又鲜活。
连日安稳的日子,被醉春楼老鸨那声尖利的吆喝彻底打破。
这天午后,镇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老鸨穿着绫罗绸缎,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往秦淮家去,嘴里还不停嚷嚷着:“好你个秦淮!居然拿假银票糊弄老娘给那青鳞赎身!今日定要你好看!”
街坊邻居都凑在路边看热闹,议论纷纷 —— 谁都知道,前些日子秦淮为了赎出醉春楼的青鳞,拿了一叠厚厚的银票给老鸨,当时老鸨笑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会又说银票是假的?
可等老鸨带着人到了秦淮家门口,喧闹声却突然停了。那扇平日里半掩的木门紧闭着,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窗棂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连挂在门口的红灯笼都歪歪斜斜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荒凉,半点没有活人的气息。
“不对劲啊,” 一个汉子挠了挠头,“前几日我还见秦淮出门买米,怎么这会跟没人住似的?”
老鸨心里发慌,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用力踹了踹门:“秦淮!你给老娘出来!别躲在里面装死!”
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探头往里看,院子里乱糟糟的,桌椅翻倒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散了一地,显然是许久没人打扫了。老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刚踏进正屋,就发出一声尖叫,瘫坐在地上。
正屋的椅子上,秦淮和他老娘歪歪斜斜地靠着,两人面色蜡黄,身体干瘪得像脱水的树皮,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早已没了半点生机 —— 分明是被人吸尽了精气!
“妖…… 妖怪!” 有人颤抖着喊了一声,众人瞬间乱作一团,纷纷往外跑,生怕沾染上什么邪气。有知道苏翎芊几人会除妖的,赶紧往客栈跑,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冲进客栈院子,拉着正在练剑的时镜知就喊:“时公子!不好了!秦淮家出事了!他和他娘都被妖怪害了!”接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秦淮家里现在的情况。
时镜知手里的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 秦淮,那个当初在奎狼山被他救下的书生,虽然有些懦弱贪财,却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他心里泛起一阵唏嘘,刚想开口,就见时镜颜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往胡媚儿那边瞟去。
胡媚儿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到 “秦淮” 两个字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指尖泛白,可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背影透着几分僵硬 —— 没人知道,听到曾经那段荒唐过往里的人遭了难,她心里并非毫无波澜,只是那份复杂的情绪,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
苏翎芊放下手里的术法典籍,走到时镜知身边,语气沉稳:“事出蹊跷,秦淮母子突然被吸尽精气,青鳞又不知所踪,恐怕和妖王脱不了干系。我们去秦淮家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时镜知点头,捡起地上的剑,眼神变得锐利:“好,我跟你一起去。阿颜,你留在客栈,看好疏影,别让他乱跑。”
时镜颜连忙应下:“哥,你们小心点,要是遇到危险,记得用瞬移符回来!”
苏翎芊和时镜知没再多说,快步往秦淮家的方向走去。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祟气,预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祸,或许只是更大危机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