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以龙宫命运为赌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信任宣言。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憨直的身影,用一种更极端、更令人心颤的方式,向所有泼向我的污水,发起了最直接、最惨烈的反击!
就在敖丙于南天门外发出雷霆之吼,并兵临澄心殿的同时,天庭另一处重要机构——监察司的档案库外,也爆发了一场冲突。
不过,这场冲突的动静,远没有敖丙那边大,但其代表的决绝意味,却丝毫不逊色。
冲突的主角,是饕餮老陶。
这个平日里憨厚贪吃、甚至有些呆萌的上古凶兽,此刻却像一头发狂的蛮牛,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一步步走向监察司那戒备森严的大门。
“让开!俺要见你们司主!俺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在造谣!”老陶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看守档案库的仙官和天兵如临大敌,阵法光芒亮起,法器对准了老陶。但他们握着兵器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面对彻底释放部分凶兽本相的老陶,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让这些普通天兵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饕餮!此地乃天庭重地,岂容你放肆!速速退去,否则格杀勿论!”一个监察司的仙官色厉内荏地喝道。
“格杀勿论?”老陶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们不是说俺老陶是凶兽,本性难移,迟早失控吗?来啊!看看是你们先格杀俺,还是俺先吞了你们这破地方!”
他猛地踏前一步,大地震颤,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前排的天兵震得东倒西歪!
“老陶!不可!”苏浅的声音及时传来,她带着几名革新小组的成员急匆匆赶到,拦在了老陶身前,“文韬让我们稳住!你这样硬闯,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老陶看到苏浅,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愤怒:“苏姑娘!他们污蔑主人!还说俺是主人的傀儡,迟早要祸害三界!俺……俺咽不下这口气!俺要跟他们拼了!”
苏浅看着老陶那单纯而执拗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跟老陶讲太多阴谋算计他听不懂,他只知道,有人污蔑他最敬重的主人,污蔑他存在的意义,他就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反击。
“老陶,你信文韬吗?”苏浅按住老陶那因愤怒而颤抖的巨大手臂,轻声问道。
“信!俺当然信!”老陶毫不犹豫地吼道,声音震得苏浅耳膜发嗡,“主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给俺饭吃,教俺规矩,还把那么重要的食堂交给俺!谁污蔑主人,谁就是俺的敌人!”
“那你就更不能这样。”苏浅耐心劝道,“你这样冲动,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文韬还在里面,我们需要想办法救他出来,而不是在这里把自己也搭进去。”
老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苏浅的话他听进去了一些,但那股恶气却依旧堵在胸口,无处发泄。他看着那些紧张戒备的监察司仙官,看着周围那些或恐惧、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简单直接的脑海。
他猛地推开苏浅,在所有惊愕的目光中,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声咆哮不再仅仅是愤怒,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老陶张开了他那张足以吞食天地的巨口!
但这一次,他并非要吞噬任何敌人或者建筑。
他的目标,是悬浮在他面前的一块石头——一块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扭曲符文、散发着不祥与污秽气息的石头。
“谤言石!”有识货的仙官失声惊呼!
谤言石,乃是天地间一种奇异的造物,它本身并无攻击力,却对“谎言”和“诽谤”有着极强的吸附和显化能力。通常用于某些特殊仪式或者刑狱之中,检验证词真伪。若心怀鬼胎、满口谎言者靠近,谤言石便会发出警示,甚至反噬其主。
而此刻,老陶竟然主动将这块象征着“诽谤”与“谎言”的石头,召唤到了自己面前!
“你们……不是都说……俺老陶是凶兽,被主人控制,迟早要为祸三界吗?”老陶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令人心碎的悲壮,“你们不是都说……主人是魔头,立新天道是阴谋吗?”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仙官,每一个天兵,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者。
“好!很好!”
“今日,俺老陶,便吞了这谤言石!”
“此石,可鉴谎言,可显诽谤!”
“若俺老陶心中对主人有半分怀疑,若俺老陶真有那为祸三界之心,若主人真如你们所言是那魔头……”
他顿了顿,巨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澄澈的光芒,那是超越了凶兽本能、源于最质朴信任的光芒。
“便让这谤言石,在俺腹中爆发!让俺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以此——证我清白!证主人清白!”
话音未落,在苏浅等人撕心裂肺的“不要!”的惊呼声中,在无数道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老陶猛地一吸!
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谤言石,化作一道黑光,直接被老陶吞入了腹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老陶。
监察司的仙官们脸色煞白。
苏浅捂住了嘴,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暗处,那些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一秒,两秒,三秒……
老陶庞大的身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嘶嚎,没有神魂崩灭的异象,更没有谤言石反噬的黑色光芒透体而出。
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以及,老陶缓缓抬起头,那双恢复了憨直、却带着无比坦荡和骄傲的眼睛。
他打了个饱嗝,挠了挠头,看向那些面如土色的监察司仙官,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看,没事。”
“俺说的,都是真的。”
“主人,是好人。”
简单,直接,却重于万钧!
吞下谤言石而安然无恙!
这比任何雄辩,任何证据,都更具说服力!
凶兽饕餮,用最蛮横、也最纯粹的方式,将所有的污水和谣言,砸得粉碎!
整个监察司档案库外,鸦雀无声。
只有老陶那憨厚的身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矗立在所有谎言与猜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