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刚响,我就被豆浆香叫醒。昨天写在“明早复盘清单”上的四项任务一一在我脑子里亮起:回收家物、统计触觉反馈、录触感教学、写感谢信。江寻端着杯子倚在门口,手里夹着刚打印的“触感日记”模板。“今天我们要当整理师,”她说,“把昨天那些星星都收好。”
我们先把“家物借展板”上的物件逐一归档。旧餐垫包在牛皮纸里,贴上语桐的名字;木梳被放进透明盒,附上小女孩写的说明;羊毛围巾则用真空袋封好,避免吸收车厢里的湿气。江寻在笔记本里画思维导图,把“家物”计划分成“借出”“归还”“再访”三个阶段。我一边看一边感叹,她的条理比颜色还漂亮。
上午九点,我们开启“触觉反馈统计”模式。志愿者填写的表格堆成一座小山。我用电子表格逐条输入,发现最受欢迎的触感顺序是“温变布→香棉绳→家物→回声垫”。江寻在旁边拿彩笔画柱状图,还用不同颜色标出各年龄段的偏好。有个细节让我笑出来:家长们最喜欢香棉绳,因为“终于有方法让孩子愿意深呼吸”。我们决定在下一版说明卡上,专门写下“香棉绳=呼吸开关”。
统计到一半,方姐把社区问卷发过来。问卷里有人说想在线学习“手背对手背”的动作,还有人问能否把“设备深呼吸提示”拍成短视频。我立刻把手机架在三脚架上,打开前置摄像头。江寻站在我对面,示范双手贴合、呼吸同步。我负责讲解:“先把手背贴在一起,不需要说话,只要一起呼吸三次。”录完这条,我们又拍了“香棉绳呼吸法”和“小朋友排队安抚法”。短视频上传到社区群,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一堆“收到”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线上体育老师。
做完教学视频,我们回到写感谢信的任务。我们计划给每位参与者写一封“触感回信”,于是把桌面铺满卡片和照片。江寻负责挑选孩子的留言,我负责配上对应的触感标签。给嘉禾的信里,我们贴上他儿时画的飞机图案,并附上一颗小螺丝,说“可以把它贴在回声垫的角落”;给可可的信,我们写“奶奶的梦正在变暖”,还夹了一片香棉绳,让她继续练习深呼吸。写到一半我发现自己眼眶发热,看来这些字不是客套,是实实在在的回音。
中午,我们去附近的面馆解决午饭。坐下后,江寻突然掏出手机,播放刚录好的教学视频。她一边吃面一边自我审片,说:“下次我得把手举高一点,不然小朋友看不到动作。”我笑她太严格,她却认真地点点头:“如果连视频都不达标,我们就不能要求别人认真看。”这句话让我瞬间清醒。她的标准就是我们的底线。
吃完面,我们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城市电台的主持人。她专程跑到列车,一见面就递来邀请函:“想请你们在节目里聊聊‘触感回信’。”江寻看着邀请函,眼里闪光。我知道她既紧张又兴奋,于是抢先答应:“但要等我们把回信寄出去。”主持人笑着说:“没问题,我愿意等你们写完。”这是今天的第一个高点——触感故事要走进广播了。
离别前,主持人偷偷问我:“你们在节目里会唱歌吗?”我愣住,记起我们曾用“无声摇篮曲”安抚孩子。江寻在旁边回答:“我们可以带来录音,让大家一起摸声波。”主持人瞪大眼睛:“太酷了,那我提前准备触感布。”她离开后,我和江寻一路都在讨论如何把录音和温变布结合。她突然说:“要不我们做一条‘广播版触感卡’,让听到节目的人可以在线打印?”我拍板:“成,就叫‘电台版触感卡’。”
下午一点,我们和林夏视频会议,把“电台计划”告诉她。她立刻打开平板画卡片模板,还问:“要不要附带一个迷你二维码?感知颜色的时候扫一下,看到示范视频。”程秋屿从旁边探头:“我负责准备录音纯净版。”朋友们全程在线,我感觉自己像在主持一个小型黑客松,只不过主题是触感。
下午,我们开启“触感日记”分发计划。我们把模板印成小册子,封面写着“把今天摸到的温度记下来”。我提前联系淳老师,请她帮忙发给每个家庭。她回消息说:“孩子们已经在练,昨天嘉禾就写了‘温变布是橘色的呼吸’。”我们决定一周后收回部分日记,看看大家的坚持情况。
接着,我们开始整理数据,准备向方姐提交“无声开放日复盘”。我们把所有反馈分成四类:流程建议、情绪变化、设备维护、家庭延展。江寻写了一段“情绪观察”,记录孩子在呼吸练习前后的表情;我写“设备维护”,详列回声垫故障处理流程。看着这份复盘,我突然有点想念过去写项目报告的日子,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社区,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傍晚,家物借展的一个家庭来归还木梳。小女孩依依不舍地把梳子交回我们手里,说:“我可以再借一次吗?”江寻蹲下来,提议把木梳留在列车上,并邀请她下周来做“小小讲解员”。她答应得很认真,还拿出一本绘本,想把木梳和故事一起展示。我们于是新增一条计划:每周邀请一个孩子来讲述自己的家物,建立“触感分享档案”。这是第二个高点——孩子们开始主动守护这片空间。
忙碌一天后,我和江寻按照约定在“喘口气”角落坐满十分钟。她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说:“如果我们以后也办更多开放日,会不会累坏?”我说:“会。但我们可以轮班守夜,不会一个人扛。”她笑着点头:“那我们就一直约定十分钟。”我们把这个约定写进日程表,像给关系定下一个温柔的闹钟。
休息过后,我们收到另一封邮件。是程秋屿转来的,她的表妹在外地学校也想复制“无声角落”。她问我们可否共享流程和材料清单。江寻立刻打开电脑,把今天整理好的表格另存为“可复制版”,还在边上写上注意事项:“一定要有喘口气角”“家物借展需要提前确认归还方式”。我补充:“别忘了给志愿者准备热饮。”我们像在编写一份公开的百科,把经验毫无保留地分享出去。想到有更多孩子能摸到颜色,我的疲惫瞬间被冲淡。
傍晚六点半,我妈突然打电话,问我们最近是不是很忙。她在电话那头说:“我在广播里听到你们的名字了。”原来社区预告节目时提到了我们。她说想寄一块我小时候用过的花棉被,问能不能算家物。我笑着答应,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原来家人也在默默关注。挂断电话后,我把这条留给江寻,她马上把“妈妈的棉被”写进家物清单,备注“先让她多讲讲故事”。
晚上七点,我们终于完成全部“触感回信”。桌面上堆满封好的信封,每一封都贴着手绘的触感图标。有的画香棉绳,有的画温变布,有的画家物。我们准备明早统一寄出,还特地给方姐写了一封感谢信,内容只有一句话:“谢谢你让我们知道,照顾者也需要被照顾。”
收工前,我们在墙角新增一块“星座布”,把孩子昨天画的手印用线连接。江寻站在布前,像一位星象师。我问她在想什么,她说:“这样他们下次来,就能看到自己的手印和别人的手印牵手。”我把这句话记下来,准备在广播节目里讲给听众听。
回家路上,江寻提议去便利店买新的香棉绳。我们顺路买了几袋桂花香的棉绳和一束向日葵。她说向日葵像一个个微笑的表情,让人一看就暖。回到家,我们把向日葵插进玻璃瓶,放在窗台上。她把香棉绳挂在门后,说:“明天把它们切成小段,给‘触感日记’配上‘呼吸标记’。”
夜深了,我打开电脑整理今天的剪影,顺便在“触感回信”表格里记录寄件状态。江寻在一旁练习广播发言,她把要说的话写成小卡片,贴在镜子旁。我听着她一遍遍练习“手背对手背”的讲法,心里突然很安定。这种练习让我想到我们刚在校园里表白的那段日子,原来我们一直没有停止练习彼此。
临睡前,我们站在阳台上晒薄荷。她问:“今天还有什么没做?”我说:“夸奖自己。”于是我们互相说:“辛苦了。”她笑着补一句:“明天还要继续。”我回她:“我们会一直守住触感,也守住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