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旨意如同巨石入水,在后宫激起了比淑妃倒台时更剧烈的波澜。
协理后宫!与贵妃并列!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林薇这个曾经的废后,如今不仅圣眷正浓,更被赋予了实实在在的管理权柄!其地位已然凌驾于众多高位妃嫔之上,直逼多年来地位超然、代掌凤印的贵妃!
一时间,前往景阳宫偏殿“请安”、“道贺”的妃嫔络绎不绝,门槛几乎被踏破。众人言辞恳切,笑容殷殷,但眼神深处,无不藏着打量、嫉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林薇对此心知肚明。她深知这“协理”之权看似风光,实则是架在火上烤。贵妃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岂会甘心与她这个“半路出家”、靠着“奇技淫巧”上位的废后平分秋色?
果然,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很快涌动。
首先发难的并非贵妃本人,而是依附于她的一些低位妃嫔和管事嬷嬷。她们或在请安时言语试探,或在回禀宫务时阳奉阴违,或是在份例发放、人员调配等小事上故意拖延、制造障碍,试图给林薇这个“新手”一个下马威。
林薇对此早有预料。她并未动怒,也未曾立刻去向萧彻告状。而是拿出了她最擅长的武器——KpI和管理学。
她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急着去揽权,而是与贵妃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谈。
贵妃姓柳,出身江南世家,气质温婉,容貌秀丽,入宫多年,一直以端庄贤淑、不争不抢的形象示人,深得太后喜欢,也颇得萧彻敬重。面对突然崛起的林薇,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言语客气,但那份疏离和隐隐的审视,却逃不过林薇的眼睛。
“林妹妹深得陛下信重,协理宫务,姐姐我也能轻松些了。”贵妃柳氏捧着茶盏,语气温和,“不知妹妹对日后宫务,有何章程?”
林薇微微一笑,拿出了她熬夜赶工出来的《后宫事务流程优化与绩效考核初步方案》。
“贵妃姐姐谬赞了。妹妹年轻识浅,不过是仗着陛下信重,勉力为之。这是妹妹草拟的一份关于宫务管理的粗浅想法,还请姐姐过目指正。”
柳贵妃接过那厚厚一沓纸,初时还不甚在意,但越看越是心惊!
上面将后宫各项事务,从人员管理、物资调配、膳食供应、器物修缮到礼仪活动、环境卫生等等,全部进行了细致的流程梳理和节点划分,明确了各环节的责任人和时限要求,并设定了相应的考核指标!
条理之清晰,规划之周密,考虑之周全,简直闻所未闻!这哪里是什么“粗浅想法”,分明是一套成熟得可怕的管理体系!
若真按此施行,她这个代掌凤印多年的贵妃,以往依靠人情、惯例和心腹嬷嬷们维持的管理模式,将被彻底颠覆!很多隐形的权力和利益,也将暴露在阳光之下,受到严格的监督和考核!
柳贵妃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温和的笑容几乎有些维持不住。
“妹妹……此法倒是……别出心裁。”她斟酌着用词,“只是,宫务繁杂,牵涉众多,历来皆有成例。骤然更改,恐怕……会引起动荡,底下人也未必适应。”
林薇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从容应对:“姐姐顾虑的是。故而妹妹建议,可先选取一两项事务,比如宫人考核或物资申领流程,进行试点。若行之有效,再逐步推广。至于底下人是否适应……”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陛下常言,要以绩效论英雄,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想必宫人们为了前程,也会尽快适应这新规矩的。更何况,有了清晰的章程和考核,也能避免有些人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柳贵妃被噎了一下,看着林薇那看似天真无辜,实则锋芒内敛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女人,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
她强笑着点了点头:“妹妹思虑周详,既然如此……便依妹妹所言,先试点看看吧。”
首次交锋,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林薇凭借超越时代的管理方案,勉强压了柳贵妃一头,取得了试点改革的权力。
但林薇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柳贵妃及其势力绝不会轻易放手,更大的阻力还在后面。
而她,也必须尽快在这复杂的后宫权力网络中,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和班底。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备受打压、渴望机会的低位嫔妃和年轻宫人。
或许,可以从中发掘一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