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草原,气氛与上次已然不同。
阿史那刹王庭崩溃的余波仍在荡漾。随处可见废弃的营地、烧毁的毡帐以及无人收敛的尸骨。大大小小的部落为了争夺草场、牲畜和人口,相互攻伐,混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和暴戾的气息,这正是幽冥之力滋生的温床。
乌恩祭司看着眼前的景象,痛心疾首:“长生天啊……好好的草原,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薇开启【高维视野】,能清晰地看到,这片土地上空笼罩着稀薄但无处不在的负面情绪能量,如同灰色的薄雾,正丝丝缕缕地向着草原深处某个方向汇聚。
那里,应该就是乌维所在之地。
“仙师,根据逃难牧民的说法,乌维的大帐设在圣山‘狼居胥’山脚下。”影刃汇报着搜集来的情报,“他身边聚集了一批狂热的信徒,被称为‘狼神卫’,据说都拥有非人的力量。许多部落被迫臣服,反抗者都被……残忍地处决,灵魂被抽走。”
“狼居胥山……”乌恩祭司脸色一变,“那是草原传说中狼神栖息之地,也是历代突厥可汗举行祭天仪式的地方。乌维选择那里,是想宣示自己才是正统。”
林薇点了点头。乌维很懂得利用草原的信仰和传统来包装自己。
小队一路向北,尽量避免与沿途部落接触。林薇不时动用【能量分流术】梳理【光暗之隙】,使其保持相对稳定。她发现,在这种负面能量浓郁的环境下,领域的“幽冥”特质似乎活跃了一些,但也更容易引动“寂灭本源”的躁动,她必须更加小心地控制。
数日后,他们接近了狼居胥山区域。这里的氛围更加压抑,甚至连天空都显得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腐肉混合的异味。
“小心,有幽冥气息。”林薇低声预警。
话音刚落,前方的草丛中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数双幽绿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暮色中亮起。
是狼!但又不是普通的狼。这些狼体型硕大,肌肉虬结,毛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眼中燃烧着幽冥鬼火,口涎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幽魂狼!与阿史那刹召唤的如出一辙,但似乎更加凝实、凶戾。
“结阵!”影刃低喝一声,小队成员立刻组成防御阵型。
林薇没有急着出手,她想观察一下这些被强化后的幽魂狼的实力,以及小队成员们的应对。
“嗖!嗖!嗖!”
配备了特制弩箭的队员率先发动攻击。弩箭箭头刻有简单的辟邪符文,射中幽魂狼后,虽然没能立刻将其消灭,但箭头处爆开的微弱白光明显让它们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动作也为之一滞。
“有效果!瞄准眼睛和咽喉!”夜枭冷静指挥。
与此同时,影刃、地龙等近战好手已经迎了上去。他们的兵刃上也加持了符文,与幽魂狼的利爪碰撞时,会迸发出细微的火花,有效地抵挡了那股腐蚀性的幽冥之力。
战斗激烈而短暂。在小队成员默契的配合和针对性装备下,七八头幽魂狼很快被斩杀,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然而,就在最后一只幽魂狼倒下时,异变突生!
那消散的黑烟并未彻底消失,而是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迅速向着不远处一个低矮的土坡后方汇聚而去。
“什么人?!”地龙厉声喝道,一枚飞石已激射向土坡后方。
“呵呵呵……”一阵沙哑阴冷的笑声传来。
土坡后,转出一个身穿黑色萨满袍、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干瘦老者。他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法杖,杖顶镶嵌着一颗幽绿色的晶体,此刻正散发着微光,将那些幽魂狼消散后留下的黑烟尽数吸收。
“没想到,除了乌维大人,草原上还有能驾驭如此纯净幽冥之力的存在……”老萨满浑浊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林薇,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可惜,你身上的光,令人作呕。”
林薇能感觉到,这个老萨满身上的幽冥之力虽然不如阿史那刹磅礴,却更加精纯和凝练,而且带着一种诡异的灵性。他手中的白骨法杖,似乎能吸收和储存灵魂能量。
“你是乌维的手下?”林薇冷声问道。
“老夫乃乌维大人座下,‘收魂使’莫多!”老萨满桀桀怪笑,“奉大人之命,清扫附近不听号令的蝼蚁。没想到,竟能遇到你这样的‘美味’……把你的灵魂,献给狼神吧!”
他挥动白骨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周围阴风怒号,刚才被斩杀的那些幽魂狼残留的怨念和负面能量被迅速抽取,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颗不断扭曲、发出凄厉尖啸的黑色能量球!
这能量球蕴含的毁灭气息,远超之前的幽魂狼!
“保护仙师!”影刃等人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退下!”林薇低喝一声,一步踏前。
她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已非普通武者能够抵挡。她必须亲自出手,正好也试试【光暗之隙】在实战中的效果。
心念一动,精神力引导领域力量,这一次,她选择偏向于“寂灭”特质!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终结一切、令万物归于虚无的气息,从林薇身上弥漫开来。她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法术,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轻轻点向那呼啸而来的黑色能量球。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充满怨念和毁灭力量的黑色能量球,在接触到林薇指尖的瞬间,竟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就这么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收魂使莫多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不可能!这是……这是什么力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感受到了一种本质上的压制,那是一种凌驾于幽冥之力之上的、绝对的“终结”意味!
林薇自己心中也颇为震惊。【光暗之隙】的“寂灭”特质,威力竟如此霸道!直接令能量结构崩解湮灭!
但她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灵魂传来刺痛感。仅仅是引导这一丝“寂灭”之力,对精神力的消耗和领域的稳定性冲击都极大,不能轻易动用。
她强压下不适,目光冰冷地看向莫多:“现在,轮到我了。”
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莫多面前,不等他再次举起法杖,包裹着微弱圣光(迅速切换了领域特质)的手掌已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莫多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带着丝丝黑气。他手中的白骨法杖“咔嚓”一声出现了裂痕。
“你……乌维大人……不会放过……”他怨毒地看了林薇一眼,身体突然化作一团黑雾,向着狼居胥山方向遁去,速度极快。
“想跑?”夜枭抬手欲射,却被林薇阻止。
“让他走。”林薇脸色有些苍白,“我们需要他回去报信,顺便……带路。”
她看着莫多遁走的方向,眼神深邃。这次短暂的接触,让她对乌维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他麾下已有如此难缠的角色,其本人恐怕更加深不可测。
而且,刚才动用“寂灭”之力时,她隐约感觉到,在狼居胥山方向,有一股沉睡的、无比庞大的意志,似乎被微微触动了一下。
那才是真正的威胁——沉寂的“寂灭之影”。
小队清理了战场,继续向着狼居胥山进发。经过这次遭遇,每个人都更加警惕。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在狼居胥山脚下,一座由黑色巨石和骸骨垒成的祭坛上,身穿华丽萨满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乌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手中把玩着一颗不断发出痛苦哀嚎的灵魂晶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终于来了……‘钥匙’……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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