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接收着村民供奉的各种“肉”,但都暗中处理掉,一口未吃。
但我来者不拒,只要他们供上一袋“肉”,我就“回馈”给他们相应的珍珠。
而且,我故意营造出一种假象——他们供奉的“肉”越多,
我的肚子就以不正常的速度鼓胀得越快!
这意味着,原本需要四个月才能孕育成型的鲛珠,
可能……一周多就能“成熟”。
这无疑刺激着他们需要非常多的“肉”。
没有人觉得这违背常理有什么不对,贪婪早已蒙蔽了他们的心智。
直到有一天,屠户在供奉时,
看着我不断流泪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残忍而精明的光,
他喃喃道:“要是把这碍事的眼皮割掉……是不是……眼泪就能流得更多、更快?”
我心中冷笑,任由他拿出锋利的杀猪刀。
珠女之躯,只要我愿意,割掉的眼皮瞬间就能再生。
但我抑制住了这种本能,任由他施为。
鲜血流淌,剧痛传来,但我依旧面无表情。
而之后,我“流出”的眼泪(珍珠),果然变得更大了……
第六天夜里,我在祠堂里,清晰地听到了远处方向传来我娘撕心裂肺的哀嚎:
“天杀的啊!是哪个挨千刀的害了我当家?!”
——我爹,也成了这场贪婪盛宴的“供品”,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第七天,我再也没有见到我娘的踪影……
想必,她也成了某人换取珍珠的“肉资”。
村子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剩下的最后几人——村长、屠户,
还有几个平日里最是凶狠的村汉,
聚集在祠堂外,不再掩饰他们的企图。
他们以为我这个“瘫痪”的傻子听不见。
“必须活体剖腹!
记载里说了,活取出的鲛珠,色泽和灵性才是最好的!”
村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残忍。
“对!不能再等了!夜长梦多!”
屠户摩拳擦掌,仿佛在商量如何宰杀一头牲畜。
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商议着如何瓜分我的身体和那颗尚未存在的“鲛珠”,我知道,时候到了。
在确认这已经是村子里最后一批参与其中、手上沾满罪孽的人后,
我从那个象征着“神圣”与“奉献”的莲花座上,站了起来。
在他们如同见鬼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我抬起手,体内那颗“鲛人泪”赐予的水元之力汹涌澎湃。
“水法·涡旋。”
我轻声吐出几个字,如同死神的低语。
祠堂内外,凭空涌现出无数水流,
瞬间缠住了那几个最后的身影。
他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便被强大的水压碾碎,拖入凭空出现的漩涡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喧嚣、贪婪、罪恶……一切都归于死寂。
整个村庄,再无一个活人。
我踏出祠堂,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身上不染尘埃。
我回到了后山河边,林姐姐依旧等在那里,那顶喜轿静静悬浮。
她看着我,没有问我过程,
也没有因我手上沾染的血腥而流露出丝毫指责或厌恶,
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做的很好。既然了结了因果,那就好。走吧。”
因果?了结了吗?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唯一给过我温暖的年轻脸庞——王野医。
我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低声对林修清说:
“林姐姐,其实……
我的因果,好像还没有完全还清……还有一个人……”
林修清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她平静地看着我,接口道:
“你是说那个野医?”
我点了点头。
“他来找过我了。”
林修清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
“在你开始你的‘计划’后不久。他说……谢谢我救了你。”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然后,他便在我面前,化作了一道流光,消散了。
他并非普通人,更像是一道……分身,
或者说,一缕因执念而滞留人间的神念。
如今执念已了,他便回归本身了。”
我愣住了,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与此同时,
在某个凡人无法窥见的、水汽氤氲、宫殿巍峨的水君府邸深处。
一位头生峥嵘龙角、容貌俊朗非凡,
与王野医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帅气男子,缓缓睁开了紧闭百年的双眸。
眼中神光流转,仿佛有江河奔涌。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感慨与明悟,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百年枯坐,红尘一梦……那牛鼻子老道的‘心相’之道,果然艰深难成。
以此法凝练化身入世体悟,差点连本君都迷失其中……
不过,此番历练,总算功德圆满,道心愈发剔透。”
若阿珠在此,定会震惊地发现,
这位尊贵无比、周身散发着浩瀚龙威的水君,
其眉眼轮廓,竟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给予她最后一丝光亮的野医,如此相像!
原来,那并非一场无望的邂逅,
而是一位”神明”于红尘中的一场修行。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阿珠站在林修清身边,
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死寂的村庄,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融入苍茫的夜色与水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