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将军，前面就是凿空炮台了。”
林铭迎着雨水仰起头，任由雨水拍打在他那透着些微惨白的脸上，成股流下。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被别人叫过将军了。副队长的一声将军，再一次把他拉回了满是血雨的那天。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所有人，准备战斗。”
“遵命！”
“记住，不要恋战，我们的任务是确保凿空炮台仍然在我们的手上。”
“可是将军……”副队长迟疑了片刻，靠近林铭轻声问道：“如果炮台失守了，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副队长脸上的迟疑，林铭抬起头，这支部队战士们脸上的担忧和迟疑映入眼底。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冷的彻骨。
在残像的重重包围下死守凿空，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林铭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但，请相信你们的战友，你们的兄弟。这不仅关乎着每一个人的性命，跟关乎数万万今州的百姓，相信他们一定会坚守炮台至最后一刻，相信他们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退缩。
因为你们的名字叫夜归——长夜不尽，誓不归乡。”
随着林铭手中迅刀高高举起，一股冲天的战意从这支几十人的小队中爆发开来。
“副队长，扬起军旗，吹冲锋号。”
“遵命！”
激昂的号声回荡在凿空炮台之上，飘扬的军旗在溯回雨中猎猎作响。
另一边，刚刚集结完部队的忌炎站在军阵前，抬起头往凿空炮台的方向望去。他已经听见了那里的喊杀声，听见了英勇的回响。
“他会赢的。”
一旁的莫特斐虚影推了一下眼镜，眼神中却并没有担忧的神色。
“如果林铭听见了你的句话，他恐怕又要闹了。”
“什么意思？”
忌炎咂了咂嘴，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如果林铭在这，肯定会表示：这句话应该让漂泊者来说更合适。”
莫特斐闻言皱了一下眉，这的确会像是林铭说出的话，但……
“我不知道你也会开这种玩笑，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满脸严肃地开始布置任务，然后一丝不苟地完成吗？”
对于莫特斐的疑问，忌炎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或许是跟林铭打交道太久，连自己也被传染了？
“说回正事，今汐大人已经从瑝都那边得到了启动凿空的授权，现在天工的专家们和研究院的同袍正在设定参数，只等取得凿空的控制权就可以开火。”
听见莫特斐说正事，忌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狭长的剑眉
而他们口中的主角漂妹，此时正站在队伍的另一边，呆呆地看着凿空的方向，仿佛是在回忆什么。
博士则在一旁用随身携带的终端打着字，似乎是在联系什么人：
【时候快到了……你们怎么说？】
【准备好了。】
【我也是。】
【我的挚友那边就拜托你了，小鹰。】
博士：【我知道，不用你多嘴。】
打完字，博士关闭终端，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此时她的心仍旧如同被重锤敲打般忐忑。
“希望一切顺利……”
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有祈祷。
因为她们要做的，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
“副队长，你带着一个班去占领东边的制高点，用火力封锁通往凿空的道路。”
“遵命。”
目送着副队长离去，林铭又拿出一把迅刀，对着身后的夜归军大喊道：
“我来开路，近卫队员位于队伍两侧防止残像近身，其他携带远程武器的队员左右开火，你们清理左右残像，注意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残像要优先处理。”
话音落下，林铭左右开弓，两把迅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击都裹挟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砸在一只残像的脑袋上。
正常来说，双剑的用法应当是一攻一守，通过灵动的步伐调整身位，做到攻防一体。
但在林铭这里，除了进攻还是进攻。
侧身躲过一只审判战士的刀锋，林铭提膝侧踹，将那只审判战士狠狠踢飞。
可怜的审判战士，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之后，便砸在了周围的岩壁之上。在岩壁上留下一个人形印记后，彻底消失。
而这种接近于疯狂的战斗方式也注定了他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防御。
一个烈风凝成的飞镖呼啸而来，在林铭左肩膀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伤口。
“嘶——”肩膀的剧痛让他脸色愈发惨白，左手的迅刀险些脱手。
可林铭哪里会吃这种亏，右手迅刀反握，高高举过头顶。
下一秒，迅刀便被林铭掷标枪一样朝着偷袭他的巡徊猎手飞去。而那只巡徊猎手自然也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将军，你没事吧。”
此时的战场嘈杂无比，战士的怒吼声、刺耳的枪鸣声、爆炸的轰鸣声……全部纠缠在了一起。
让位于林铭身后的夜归战士不得不大声对着林铭喊道。
“我没事！小心躲在暗处的残像发动的偷袭！”
这种武器他要多少有多少，丝毫不用在意损耗。
林铭将位于左手的迅刀递交给右手，一把手枪自左手浮现。瞬间便对着左侧拉起长弓的惊蛰猎手就是一枪。
惊蛰猎手应声而倒，林铭满意地转了一下手里的枪，不得不感叹时代真的变了，还得是这玩意儿好使。
手枪不愧是跨时代的武器，在军事、民用及商业领域都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处理邻里关系方面，只需要一键三连，世界都会变得安静起来。
就像现在林铭正在对残像们做的事情一样。
很快，在林铭的带领下，这支小队就清理出来了一条通往凿空炮台的道路。而林铭也带人进入了炮台的防区。
“老忌，我已经取得了凿空的控制权，需要怎么做？”
林铭没有犹豫，立刻拿出盘古终端呼叫忌炎。
“你把这个盘古终端放在凿空的控制台上，从瑝都赶来的天工的专家们会远程调试。”
林铭点点头，把手中的葫芦郑重地递给一班班长，
“雷利，你带着你的班去操控凿空。我会守住通往凿空的道路。记住，无论如何，凿空绝对要在你们手中。”
全副武装的雷利接过林铭的葫芦，郑重地对他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快步离去。
“马秦，你带几个机械师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还可以启动的防御装置。用防御炮台先对残像洗一波地，尽可能节约战士们的体力。”
“遵命！”
“将军，这里还有几个伤员。”
“王林，带着军医过来。”
随着话音落下，林铭快步朝着伤员的方向跑去。
连绵的溯回雨已经将炮台地面的血迹冲洗干净。但仅凭四周残破的各种装置和被撕开的阵地，林铭就知道，这里发生过多么残酷的战斗。
“将军……是你吗……”
听见脚步声，眼睛因为重伤而模糊的伤员断断续续地开口询问。在他的手中，仍然握着武器。
“我是林铭，忌炎让我来支援的。”
“林铭将军……太好了……”重伤的士兵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只是手中依然紧握着他的配枪，
“我们知道……这门大炮……意义重大……”
林铭抬起头，看向了战士身后如巨龙般高昂着的大炮，炮身上金色的瑝珑图腾见证着战士们的牺牲，在雨水地冲刷下熠熠生辉。
“我们一直坚守在这里……没有让残像占领……”
伤员的说话声音越来越轻，林铭抬眼看了一眼一直在伤员身边进行救治的军医。
可回应他的，只有军医无奈而又悲痛的摇头。
“该死……”
看着又一个兄弟即将逝去，林铭的面上无悲无喜。但他的双手正不断握紧，指根也因为用力而发出些白色。
“我可能没办法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了……”
重伤的战士语句突然连贯了起来，但这一幕却让林铭眼底地阴沉愈发浓郁。
“请一定要战胜那个怪物！”
林铭郑重地站起身，对着这位战士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兄弟。请好好休息吧。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
“赌上我林铭的一切。”
一旁的军医看着这位战士咽下最后一口气，也和林铭一样，站起身，郑重地对着遗体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幕不断重复在凿空炮台之上，让林铭的心里仿佛翻腾着什么。
“将军，守卫凿空炮台的军士128人，其中包括8名后勤，3名厨师，4名军医。只有……5人幸存……其余全部壮烈殉职……”
每一个牺牲都将被铭记。
悲伤萦绕在每一个战士的心间，紧接着到来的，便是无尽的愤怒和滔天的战意。
他们誓要让鸣式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