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爱与妹妹的忠告
盛少罂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气压低得吓人。盛少游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紧绷,显然怒气未消。
她反手关上门,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后。
“还气着呢?”她语气轻松,仿佛刚才被劈头盖脸质问的人不是她。
盛少游猛地转过身,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少罂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倚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臂,坦然道:“具体的时间点嘛……大概在我回国前,在p国参加一场私人拍卖会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助理,而是x控股的代表,气场强得很,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处心积虑要接近的人是你。”
盛少游抿紧嘴唇,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无法指责妹妹什么。
盛少罂看着他,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正经了些:“哥,我知道你气他骗你。换我,我也生气。但是,有件事,我觉得你得知道。”
她走近一步,直视着盛少游的眼睛:“花咏他……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更早爱上你。早到……你可能都毫无印象。”
盛少游皱起眉。
“他有一整间屋子,挂满了你的画像。”盛少罂缓缓道,观察着兄长的反应,“从你少年时期,到后来执掌盛放……各种神态,各种场合。他靠着那些画,熬过了很多年。你知道x控股的前继承人,是怎么变成残废,最终被踢出权力核心的吗?”
盛少游抬起眼,带着疑问。
“就因为那个人,闯进了那间密室,”盛少罂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撕毁了一幅你的画像。”
她顿了顿,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空白:“然后,他就被花咏亲手打成了残废。”
盛少游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内心震动。
“还有,爸爸确诊腺体癌的消息刚传出来不久,x控股内部就秘密立项了靶向药的研究。”盛少罂继续投下重磅炸弹,“主导者就是花咏。他投入了巨大的资源和精力,甚至亲自督办。你以为他是在利用爸爸的病来设计你?或许有。但更早之前,在他还没决定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为你准备这条后路了。因为他知道,盛放先生对你有多重要。”
盛少游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松动,但依旧硬撑着:“那又怎么样?这就能掩盖他处心积虑的欺骗?包括他那些眼泪?!”他想起花咏无数次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盛少罂嗤笑一声:“说到眼泪……哥,你知道花咏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骨子里又冷又硬,从小到大,恐怕就没真正掉过几滴眼泪。但他知道你吃软不吃硬,知道你容易对‘柔弱无助’的人心软。”
她看着兄长骤然变化的神色,缓缓道:“他为了迎合你的喜好,专门去找了顶级的心理医生和行为导师,学习如何自然地流泪,如何控制泪腺,如何让哭泣看起来最动人、最惹人怜惜。每一个让你心软的瞬间,可能都是他精心设计和练习过的结果。”
盛少游彻底愣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
“还有他x控股掌权人的身份,”盛少罂叹了口气,“他为什么死死瞒着?除了计划所需,更因为他深知你厌恶私生子——他自己就是x老董事长最见不得光的那个私生子。他怕这个身份一旦暴露,会让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盛少罂看着兄长越来越复杂的表情,决定抛出最后一个,也是最震撼的一个事实。
“还记得上次他被‘绑架’那件事吗?”盛少罂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盛少游猛地看向她,那件事他印象深刻,当时花咏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身上带着伤,解释得含糊其辞,他只当是商业对手的报复。
“那不是绑架。”盛少罂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是他的Enigma易感期,叠加了极其罕见的寻偶症,同时爆发了。”
盛少游呼吸一窒。Alpha的易感期已经足够情绪化和具有攻击性,Enigma的只会更可怕,再加上寻偶症……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
“他怕极了。”盛少罂语气沉重,“他不是怕自己受伤,他是怕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伤害到你。他体内的破坏欲和占有欲会失控到什么程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盛少罂一字一句地说,“他把自己关在x hotel的9901特殊房间里。但他还是怕不够,怕自己会冲破束缚出来找你。”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于是,在易感期和寻偶症最凶猛的时候,他为了保持清醒,为了不让自己有机会跑出来伤害你……他自己把自己弄成了浑身是伤!用指甲,用一切能找到的、不算太锋利的东西……他甚至……甚至差点把自己的腺体都抠烂了!”
盛少游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挣扎和痛苦,才会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来表达爱意和守护?
“那根本不是什么绑架后的伤,”盛少罂闭上眼,似乎也不愿回忆当时了解到的情况,“那是他为了你,自己施加给自己的酷刑。”
她重新看向震惊到失语的兄长:“我不能替他辩解欺骗这件事,这混蛋骗得确实狠,手段也极端。”她话锋一转,语气复杂到了极点,“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觉得自己被玩弄、被欺骗的时候,那个能豁出性命替你挡钢筋、为了不伤害你宁愿自残到体无完肤、为了迎合你去学习如何流泪、为你研发救命药、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花咏,他的爱可能扭曲、可能偏执、可能病态到令人恐惧,但绝对深刻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他早就爱惨了你,用一种……极端到常人无法理解和承受的方式。”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和肯定,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那么浓烈、几乎能焚毁一切的爱意,哥,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感受到。在他还是那个‘柔弱omega花咏’的时候,那些依赖、那些眼神,真的全是毫无真心的演技吗?”
盛少游彻底沉默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又滚烫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愤怒、震惊、荒谬、恐惧、后怕、还有那无法抑制的心疼和动容……各种极端情绪疯狂交织撕扯着他。他无法否认,即使是在被欺骗的愤怒中,他也无法完全抹去那些心动和怜惜的瞬间。那些情感是如此真实,以至于现在的背叛感和得知真相后的震撼感才格外强烈。
“所以,哥,”盛少罂站直身体,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警告,“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立刻原谅他。欺骗就是欺骗,这笔账该怎么算,你自己决定。我个人甚至强烈建议你,就算心里还喜欢,也别太早让他称心如意。总得让他长长记性,知道有些底线不能碰,让他为欺骗付出足够的代价。而且,他这种性格,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极其深邃,“你也得想清楚。你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而是一个爱了你很多年、为你做了无数疯狂甚至自毁之事、并且手段狠戾、偏执到骨子里的Enigma。彻底拒绝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后果也可能难以预料。而且……”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知道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极端到变态的事情后,你真的能完全放下,无动于衷吗?你真的能……毫不心疼吗?”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留下盛少游一个人僵立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面对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内心却如同经历了一场海啸,一片狼藉,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原谅与否,似乎成了一个远比任何商业决策都更加复杂、艰难甚至危险的命题。
而他知道,那个看似被他拒之门外的、为他学会了哭泣、更曾为他自毁的Enigma,绝不会就此罢休。这场纠缠,早已深入骨髓,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