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漕运码头,失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河水拍岸的哗哗声和风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几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阴森。
沈渊带着王虎、赵千尘以及新组建的渊骑小队赶到时,现场一片狼藉。几个受伤的锦衣卫力士瘫坐在地,龇牙咧嘴地接受着随行大夫的简单包扎。装着官粮的麻袋被撕开,白花花的大米洒了一地,与暗红色的血迹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大人!”一个胳膊受伤的小旗官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免了。”沈渊抬手制止,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怎么回事?详细说。”
小旗官忍着痛道:“回大人,戌时三刻左右,一伙蒙面人突然从河面和岸上两边冲出来,人数得有二十多个,身手都不弱。他们目标明确,直奔这批刚卸船的官粮。我们弟兄上前阻拦,他们下手极狠,打伤了我们七八个人,抢了……抢了大概十几袋米,然后就乘小船飞快地撤了。”
“可有看清对方路数?”赵千尘蹲下身子,检查着地上的脚印和打斗痕迹,一边问道。
“他们……他们用的武功很杂,有点像军中的搏杀术,又带点江湖把式,看不出来路。但……”小旗官犹豫了一下,“但他们抢粮食的时候,配合默契,行动迅速,不像是普通毛贼。”
【叮!检测到恶性案件:码头抢劫。业力等级:深灰(团伙作案,伤害官差)。建议:彻查此案,可获得中量功勋点。现场残留微弱异种真气波动,与王虎体内真气有轻微共鸣,疑似与“药仙阁”或相关势力有关。】
系统的提示让沈渊眼神一凝。又是药仙阁?他们抢官粮做什么?
就在这时,王虎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了他的“勘察”。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猛虎,在凌乱的现场走来走去,鼻子还时不时抽动两下。
“大人!老子有发现!”王虎突然在一个巨大的脚印旁停下,那脚印比常人的大出一圈,深陷泥地。
沈渊和赵千尘走过去。赵千尘仔细观察:“此人身高应在八尺开外,体重惊人,是个猛汉。”
王虎一脸“这还用你说”的表情,指着脚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老赵你看,这脚印又大又深!说明啥?说明抢粮食的带头大哥,肯定是个跟老子一样的壮汉!说不定比老子还壮!”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然后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老子知道了!他们肯定是缺个扛包的!看老子力气大,想拉老子入伙!这脚印就是给老子的暗示!”
众人:“……”
赵千尘以扇扶额,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沈渊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住把这憨货踹进河里的冲动。
“王百户,”沈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你的思路……很独特。但我们现在要找的是劫匪,不是给你找力工同好。”
王虎挠了挠头,有些不服气:“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力气大的人,想法都差不多!老子要是抢粮食,肯定也挑重的、好的抢!你看那边洒了的糙米他们就没要,专抢这白米!”他指着不远处几袋被划破的麻袋,里面确实是品质较差的糙米。
嗯?沈渊和赵千尘对视一眼。王虎这话虽然逻辑清奇,但观察到的细节倒是没错。劫匪目标明确,只抢走了最精良的一小部分官粮,对大部分粮食和码头其他财物不屑一顾。这不像是为了求财,更像是有特定目的。
“或许,他们抢粮,并非为了粮食本身。”赵千尘沉吟道,“而是需要这批特定官粮做些什么?或者,纯粹是为了挑衅?”
就在这时,一个渊骑队员跑来汇报:“大人,在河边发现这个!”他递上来一块黑色的布料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沾染着一点已经干涸的血迹,以及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
苏芷清曾说过,某些“药仙阁”的秘药会带有类似的气味。
沈渊接过布片,眼神冰冷。挑衅?栽赃?还是另有所图?
“查!”他吐出两个字,“王虎,带人沿河岸搜查,看看有无可疑船只或人员踪迹。赵先生,劳你核对这批官粮的具体数目、来源和用途。”
“是!”两人领命。
王虎对于能带人出去“活动筋骨”非常兴奋,立刻点齐了陈七、韩青等几个渊骑好手,摩拳擦掌:“弟兄们跟老子走!让那帮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龟孙子尝尝老子的拳头!”
他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旋风冲了出去,那几个渊骑队员赶紧跟上,韩青更是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先行探路。
赵千尘则走向码头管事的小屋,去调阅文书。
沈渊独自站在码头边,望着漆黑如墨的运河水面,手中的布片被他紧紧攥住。
漕帮?药仙阁?还是隐藏在更深处的黑手?
这京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但无论是什么牛鬼蛇神,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沈渊头上,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夜色更深,码头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