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丞相沈文渊倒台的消息,像一颗惊雷砸进沸腾的京城,瞬间炸开了锅。寅时刚过,天还蒙着一层青灰色的雾,城西丞相府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 有提着菜篮的妇人,有背着书箱的书生,还有光着膀子的脚夫,人人踮着脚,伸长脖子往朱红大门里张望。

那扇曾象征着权势与煊赫的大门,此刻被数名身着玄甲的禁军牢牢守住,门楣上的鎏金牌匾已被粗暴摘下,摔在青石板路上,边缘的金漆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底色。一名膀大腰圆的禁军靴尖踩着牌匾,靴底的铁钉在木头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引来围观人群一阵低低的惊呼。朱红大门上贴着两张半尺宽的白色封条,封条上盖着鲜红的 “钦命查封” 大印,墨字遒劲,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府内的哭喊声、呵斥声、翻箱倒柜的 “哐当” 声,隔着厚重的门板传出来,尖锐刺耳。最让人揪心的是女眷孩童的哀泣 —— 有老夫人的呜咽 “我的儿啊,沈家要完了”,有年轻姬妾的哭喊 “大人救我,我不要去天牢”,还有孩童懵懂的哭闹 “娘,我怕,我要爹爹”。偶尔有禁军扛着箱笼从府内出来,箱笼上贴着封条,里面隐约可见金银珠宝的光泽,围观人群的议论声顿时变得嘈杂:“你看你看,这就是丞相贪的赃款吧?”“啧啧,真是树倒猢狲散,昨日还见沈府的管家在街上耀武扬威呢!”“听说陛下动了真怒,连沈大人的嫡子沈明哲都被抓了,刚才我看见他被捆着推上囚车,脸都白了!”

不仅是百姓沸腾,朝堂之上更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地震。卯时三刻,文武百官齐聚紫宸殿外,往日里互相寒暄的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怀鬼胎的沉默与试探。与沈文渊过往甚密的官员,如户部尚书李嵩、礼部侍郎王谦,要么称病不出,让家丁递上 “偶感风寒,恳请告假” 的奏折;要么急着上折撇清关系,李嵩甚至在奏折里痛斥沈文渊 “狼子野心,臣早有察觉,奈何苦无证据,今日陛下圣明,终将此奸贼绳之以法”,引得其他官员暗自鄙夷。

而那些曾被沈文渊打压的官员,如御史大夫张启、兵部尚书赵烈,则暗地里交换着兴奋的眼神。张启早朝时更是直接出列,奏请陛下 “彻查沈党余孽,凡与沈文渊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语气激昂,引得不少官员附和。整个朝堂被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 —— 有人恐慌,怕被牵连;有人兴奋,盼着趁机上位;还有人沉默,静观其变,等着看这场权力洗牌的最终结局。

皇宫大内,表面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秩序 —— 宫女们端着水盆匆匆走过,太监们低眉顺眼地侍立在殿外,御花园的洒水车还在慢悠悠地浇灌花草。但暗地里,波澜早已汹涌。宫女太监们凑在角落,用手帕捂着嘴,低声议论着这场巨变,眼神里满是惊恐与兴奋。尤其是那些曾经巴结过丞相府或是尤贵妃(如今已被贬为庶人,关在冷宫)的宫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负责给冷宫送膳的小太监,昨夜竟手抖得摔了粥碗,被管事太监狠狠扇了一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捧着尤贵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

在这场席卷京城的风暴中,尚药局那间仅容一桌一榻的小耳房,却像个被遗忘的孤岛,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沈璃每日依旧准时起床,梳洗后便去香料库分拣药材。她分拣甘草时,依旧会仔细挑出带虫眼的枯枝;研磨香粉时,依旧会用细绢筛子过三遍,确保粉质细腻;给慕容翊调制凝神香时,薄荷与沉香的比例依旧精准,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她的动作娴熟而平静,甚至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应答,几乎不与其他宫女太监交谈。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这间耳房才会泄露她真实的情绪。她和衣躺在窄小的床铺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空,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与难以言喻的空虚交织在一起,像两条毒蛇,在她胸腔里缠绕、撕咬。

大仇得报的快感是真实的。每当听到宫人窃窃私语 “丞相被押去天牢时,头发都乱了,鞋都跑掉了一只”“丞相府抄出的金银珠宝,装了一百二十多箱,都送去内务府了”,她心中那团燃烧了几年的仇恨火焰,就会得到片刻的餍足。一股近乎战栗的喜悦会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指尖微微发麻 —— 沈文渊倒了!这个亲手毁掉她家族、害死她父母的仇人,终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但这份喜悦很快就会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她总会想起抄家那日,从宫墙外传来的、属于丞相府女眷的哭喊。那声音尖锐而绝望,像极了三年前沈家被抄的那个雨天 —— 那天也是这样的哭喊声,母亲抱着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父亲被禁军押走时,回头看她的眼神,满是不甘与担忧。每当这时,她都会用力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这是沈文渊罪有应得!沈家当年所受的苦楚,今日便要他全族百倍偿还!她没有资格同情,也不能同情!

更复杂的情绪,来自对慕容翊的利用。那个男人,是她的仇人之一 —— 若不是他的昏聩与多疑,沈家怎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可她偏偏要借助他的力量复仇。每次去紫宸殿送香,看到慕容翊因为头痛而憔悴暴戾,却又因为铲除了权臣而隐隐流露出掌控一切的得意时,沈璃心中都会涌起一股冰冷的讽刺。她清楚地知道,帝王的心术从来翻云覆雨,今日他能因为她提供的 “线索” 而处置沈文渊,他日若知晓真相,她的下场只会比沈文渊更惨 —— 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容忍一个操控自己、背负血海深仇的棋子。

这种行走在刀尖之上的感觉,让她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仅仅让沈文渊下狱还不够。她要亲眼看到他绝望,亲口告诉他,是谁将他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要诛他的心!让他即便死,也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下地狱!

这个机会,比她预想中来得更快。

沈文渊及其核心党羽被打入的是天牢最深处的死囚区。那里是皇宫最阴森恐怖的地方,墙体由黑石砌成,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干涸的血迹,通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常年弥漫着霉味与血腥气。死囚区的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手持长刀的禁军,还有专门负责看管的狱卒,等闲之人别说靠近,就连靠近天牢外围都难如登天。

但沈璃早有准备。她知道,慕容翊对她调香手艺的依赖,是她最好的武器。

那日清晨,慕容翊因为连日处理沈党之事,焦头烂额,头痛得比往日更加剧烈。他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左手用力按着太阳穴,连批阅奏折的力气都没有。李福全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停地用扇子给陛下扇风。

沈璃端着新调制的凝神香走进殿内,空气中的清凉香气似乎让慕容翊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她将香炉放在小几上,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陛下,您近日忧劳过度,肝火炽盛,不仅头痛加剧,恐还会夜不能寐,长期如此,会伤了龙体。奴婢昨日新调了一味‘安神汤’,以莲子、百合、合欢花为引,加入少许安神的药材,效用比凝神香更强些,或可助陛下安眠。只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似乎有话难以启齿。

慕容翊正被失眠和头痛折磨得烦躁不堪,闻言立刻追问:“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只是此汤药性需拿捏得刚好,且需趁热服用,送达需及时。若经他人之手,耽搁了时辰或是火候不对,药效便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因为药材微凉,反而加重陛下的头痛……” 沈璃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愧疚,“奴婢无能,未能想出更好的法子,让陛下受苦了。”

她这番话,既突出了安神汤的重要性,又暗示了 “他人不可信”,恰好戳中了慕容翊此刻对身边人的猜忌 —— 沈文渊倒台后,他对谁都多了一分防备,生怕再出一个 “内奸”。

果然,慕容翊立刻道:“既如此,日后朕的安神汤,便由你亲自送来!朕准你随时可入紫宸殿,无需通传!”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朕再给你一道手令,凭此令,你可通行宫内诸处,包括西苑、内务府等地,务必确保汤药无误!”

“奴婢遵旨,谢陛下恩典!” 沈璃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通行宫内诸处的手令 —— 这正是她想要的。虽然天牢是禁地,一道普通手令未必能畅通无阻,但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端和借口。

接下来的两日,沈璃每次送去的 “安神汤” 都效果显着。慕容翊服用后,果然能沉沉睡上一个时辰,醒来后头痛也缓解了不少。他对沈璃的信任越来越深,甚至在她送汤时,会偶尔和她聊上几句宫内的琐事,语气也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第三日傍晚,沈璃在尚药局的小灶上熬制安神汤。灶火是文火,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药罐里的汤汁 “咕嘟咕嘟” 地冒着泡,散发出莲子与百合的清香。她站在灶台前,看着汤汁慢慢变得浓稠,手指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用油纸包裹的纸包 —— 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粉末,是她根据沈家秘传的药方调制的。

这不是致命的毒药,却是一种能极度放大人的恐惧和幻觉的药物。它由曼陀罗花的花蕊、乌头根的粉末,以及几种能瓦解心智的草药混合而成,对普通人尚且能造成短暂的幻觉,用于一个本就处于极端恐惧和绝望中的死囚,更是能轻易将其推向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将粉末全部倒入药罐中,用银勺轻轻搅拌了几下。粉末迅速融化在深色的药汁里,消失无踪,连原本的香气都没有丝毫改变。她将药汁倒入一个保温的白瓷盅中 —— 瓷盅是双层的,外层裹着棉巾,能长时间保持温度,上面还印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是慕容翊常用的器皿。

一切准备就绪,她并没有立刻前往紫宸殿,而是先去了内务府。内务府位于皇宫的东侧,是管理宫务的地方,此刻正忙碌不堪 —— 因为丞相府被抄,大量的财物需要登记入库,小太监和宫女们抱着账本和箱笼,来来往往,脚步匆匆。

沈璃找到了负责管理部分宫务的小太监 —— 李福全的徒弟,名叫小禄子。小禄子约莫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已经染上了宫内人的油滑。他正坐在桌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看账本,桌上还放着一个装着蜜饯的小碟子。

“小公公,忙着呢?” 沈璃走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声音压得很低。

小禄子抬头一见是她,立刻放下瓜子,脸上堆起笑容:“是沈姑娘啊!稀客稀客,姑娘找小的有事?” 他早就听说这位沈姑娘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调的香能缓解陛下的头痛,自然不敢怠慢。

“是这样的,” 沈璃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焦急,“陛下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烦躁,头痛得厉害,方才还在紫宸殿发了好大的火,点名要立刻用安神汤。只是这汤需以文火慢煎最后一刻钟,我怕误了时辰,想抄近路从西苑那边过去 —— 可我听说,西苑那边靠近天牢禁地,我虽有陛下手令,心中还是忐忑,不知是否合规矩?”

她说着,悄悄将一小锭银子塞进小禄子手中。银子约莫五两重,入手沉甸甸的,小禄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姑娘放心!有陛下手令在,只要不去撞那死囚区的门,外围路过不妨事的!”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那边今日当值的牢头我也认得,姓王,是个贪杯的,这会儿估计正躲在值班室里喝酒呢,姑娘悄悄过去,没人会仔细盘查。再说了,姑娘是给陛下送药,谁敢拦啊?”

“多谢小公公指点,日后定有重谢。” 沈璃感激地笑了笑,心中已有计较。

离开内务府,沈璃端着瓷盅,先是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沿途遇到几个巡逻的禁军,看到她手中的瓷盅和腰间挂着的陛下手令,只是敬了个礼,便让她过去了。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便身影一拐,踏上了一条更为偏僻、通往西苑深处天牢方向的小径。

这条小径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路面由青石板铺成,不少石板已经松动,踩上去会发出 “咯吱” 的声响。路的两侧是高耸的宫墙,墙头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偶尔有几片枯黄的叶子从藤蔓上掉落,落在青石板上,被风吹得滚来滚去。空气中的气味渐渐变了,清新的草木香被一种若有若无的霉味和血腥气取代,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偶尔遇到一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或狱卒,他们看到沈璃手中的瓷盅和显眼的手令,也只是瞥一眼,并未过多盘问 —— 毕竟,谁会为难一个给陛下送药的宫女呢?甚至有个狱卒还对着她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姑娘是给陛下送药吧?快些走,天快黑了,这边晚上凉。”

沈璃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

终于,那座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黑石建筑出现在眼前。天牢的大门由精铁铸成,高达两丈,上面布满了尖刺,门楣上刻着 “天牢” 两个漆黑的大字,字体狰狞,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大门两侧站着四个面无表情的带刀守卫,他们身着玄甲,腰佩长刀,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过往的行人,连一只苍蝇都别想轻易飞进去。

沈璃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奉命行事的匆忙。她端着瓷盅,快步走上前去。

“站住!天牢重地,闲人免进!” 守卫头领厉声喝道,右手按在刀柄上,刀鞘半出,发出 “铮” 的一声轻响,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沈璃停下脚步,微微屈膝行礼,将手中的瓷盅举得高了些,又特意露出腰间挂着的手令,声音尽量平稳:“各位侍卫大哥,奴婢是尚药局的宫女,奉陛下急旨,送安神汤至紫宸殿。因陛下催得急,怕误了时辰,想从此处抄近路过去,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她刻意模糊了 “奉陛下急旨” 的概念,听起来像是陛下特意允许她抄近路,而非她自己的主意。

守卫头领皱着眉头,上前一步,仔细查验了她的手令。手令是明黄色的,上面盖着慕容翊的御印,字迹清晰,确实是宫内通行的凭证。他又看了看沈璃手中的瓷盅 —— 瓷盅是宫中常用的款式,外层裹着棉巾,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不像是假的。

他面露犹豫,低声对身边的守卫嘀咕:“陛下近日确实常喝安神汤,这宫女看着也像是尚药局的…… 只是天牢禁地,让她从这里过,会不会……”

“头领,” 另一个守卫低声道,“她只是路过外围,又不进死囚区,应该没事。再说了,她有陛下手令,若是真因为咱们拦着误了陛下用药,咱们可吃罪不起。”

守卫头领沉默了片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这些底层守卫,最怕的就是卷入贵人之间的麻烦事。眼前这宫女手持陛下手令,又说是急旨,若真出了差错,陛下怪罪下来,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 罢了,” 他最终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开一条路,语气严肃,“你快去快回,不许停留,不许与任何人交谈!若是敢乱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多谢侍卫大哥!” 沈璃连忙道谢,低着头,快步从天牢大门旁的一条狭窄通道走了进去。

一进入天牢范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 —— 混合着血腥、腐臭、霉烂和绝望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沈璃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紧紧攥着瓷盅,指尖冰凉一片。通道阴暗潮湿,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油灯,火苗跳跃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诡异的影子,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通道两侧是一间间用铁栅栏围成的牢房,每个牢房里都关押着囚犯。有的囚犯蜷缩在角落,目光呆滞,头发凌乱地遮住脸,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有的囚犯则在牢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有的囚犯看到沈璃经过,突然扑到铁栅栏前,发出 “嗬嗬” 的怪叫,双手抓住栅栏,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眼神疯狂而可怖。

沈璃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脚步异常坚定。她按照之前从小太监和陈老留下的隐秘渠道打听来的信息 —— 死囚区在天牢的最深处,靠近西苑的冷泉,那里守卫最严,也最偏僻。

越往里走,牢房越少,守卫反而更加严密。每隔十步,就有一个手持长刀的狱卒站在通道两侧,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像一尊尊石雕。奇怪的是,这些守卫看到沈璃这个生面孔,虽然目光警惕,却并未上前阻拦,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走过。沈璃心中了然 —— 这必然是慕容翊早已吩咐过的。他对沈文渊恨之入骨,或许早就安排了什么 “特殊照顾”,比如让狱卒不要阻拦 “送东西” 的人,而自己的到来,恰好被他们当成了执行命令的一环。

终于,她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只有一间孤零零的牢房,比其他牢房更加坚固 —— 铁栅栏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栅栏之间的缝隙仅容一根手指穿过,牢房的门是用厚木制成的,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上还缠着铁链,显然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脱。

牢房内更加黑暗,只有墙角挂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牢房的一角。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手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与地面碰撞,偶尔会发出 “哗啦” 的轻响。

那就是沈文渊。

曾经权倾朝野、意气风发的丞相,如今不过是个形容枯槁、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囚徒。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污垢和不明污渍,头发和胡须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深陷的眼睛,此刻正呆滞地望着地面,没有任何神采。

沈璃的脚步停在牢门外,隔着冰冷的铁栅栏,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压抑了三年的仇恨火焰。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蜷缩的身影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乱发之下,露出一张苍白浮肿、布满污垢的脸 —— 脸颊凹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还沾着一丝血痕,显然是之前挣扎时弄伤的。他的双眼浑浊而呆滞,像蒙上了一层灰,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斗志。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牢门外站着的那个身着淡青色宫装、面容平静甚至有些冰冷的女子身上时,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认得这张脸!虽然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宫中的沉静,但那眉眼轮廓,那挺直的鼻梁,那微微抿起的嘴唇,分明就是…… 就是那个他以为早已随着沈家满门一起灰飞烟灭的沈家嫡女 —— 沈璃!

“你…… 你是……” 沈文渊的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动,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艰难。

沈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一寸寸地扫过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刺得沈文渊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抬起手,将一直端着的那个白瓷盅,从铁栅栏的缝隙中轻轻递了进去,放在牢门内的地面上。她的动作轻柔,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仿佛递进去的不是一碗药汤,而是一份致命的礼物。

然后,她上前一步,身体几乎贴在铁栅栏上,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如同鬼魅低语般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文渊。”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文渊的耳边!她没有称他 “丞相”,也没有称他 “大人”,而是直呼其名!这简单的三个字里,蕴含着的刻骨仇恨,让沈文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沈家满门一百三十七条人命的血债,” 沈璃的声音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缓缓刺入沈文渊的心脏,“今日,我沈璃,来讨利息了。”

沈璃!

她真的是沈璃!那个沈家的漏网之鱼!她竟然没死!她竟然就在皇宫里!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沈文渊。他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栅栏外那张冰冷的脸庞,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你…… 你没死…… 你…… 你怎么会……”

“托丞相的福,苟延残喘至今。” 沈璃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沈璃缓缓的拿下自己的假面,露出了倾国倾城的容颜,眼里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恨意,“丞相可知,那墨韵斋书坊里的‘通敌密信’,从何而来?”

沈文渊猛地一震,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墨韵斋的密信!那是将他打入地狱的关键证据!他一直以为是慕容翊早就掌握了证据,或是哪个党羽出卖了他,可现在…… 一个可怕到令他浑身血液都要冻结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爬上他的心头。

“可知陛下为何会恰好在那日那地,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派去的人自投罗网?” 沈璃的声音继续传来,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沈文渊的心上。

沈文渊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缺氧的鱼。他想否认,想反驳,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知你那宠妾柳氏,为何会将‘证据藏在墨韵斋’的消息告诉齐王爷?可知齐王爷为何会迫不及待地将消息传给陛下?可知陛下身边的太监,为何会‘偶然’在御花园议论‘相爷’和‘子时’?” 沈璃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缓慢而清晰地钻进沈文渊的耳朵,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他心中最后的侥幸一点点割碎,“这一切,都是谁的手笔?”

她停顿了片刻,看着沈文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一点点变成绝望,然后,她轻轻吐出最后两个字,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是我。”

轰 ——!!!

沈文渊的脑子彻底炸开了!所有的疑惑、所有的巧合、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不是慕容翊多么英明神武,不是他运气不好,也不是党羽背叛!从头到尾,都是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认为早已被他碾死的沈家孤女,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是她!是她伪造了密信!是她引导柳氏传递假消息!是她利用齐王爷的贪功之心!是她在慕容翊耳边吹了 “枕边风”!是她一步步编织了这张致命的罗网,将他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拉入这暗无天日、泥泞绝望的地狱!

“啊 ——!!!!!”

一声凄厉无比、完全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猛地从沈文渊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而疯狂,带着无尽的愤怒、不甘和恐惧,震得牢房内的油灯都剧烈晃动起来,火苗险些熄灭。

他如同疯了一般从稻草堆里暴起,手脚上的镣铐 “哗啦哗啦” 地作响,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疯狂地扑向铁栅栏,枯瘦如柴、肮脏不堪的双手伸出栅栏,试图抓住沈璃的衣服,指甲深深抠进栅栏的缝隙里,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他的眼球充血赤红,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扭曲到了极致,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是你!贱人!毒妇!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喷出,溅在铁栅栏上,留下点点污痕。他不停地用身体撞击铁栅栏,用头去撞,用手去抓,试图冲破这道坚固的屏障,将眼前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撕碎!

然而,沉重的镣铐和坚固的铁栅栏将他死死困住。任凭他如何疯狂冲撞,如何嘶吼诅咒,也无法触及栅栏外那个身影分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璃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小丑般挣扎,看着他一点点走向崩溃。

沈璃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冷眼看着他疯狂的挣扎和咆哮,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快意,也没有怜悯,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而炽烈的光芒 —— 那是大仇得报的释然,也是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旺的征兆。

牢房外的通道上传来脚步声,显然是守卫听到了动静,正朝着这边赶来。

沈璃知道,时间到了。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会引起怀疑。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状若疯魔、不断用头撞击铁栅栏、发出野兽般呜咽和诅咒的仇人 —— 他的额头已经撞出了血,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破烂的衣服上,染红了稻草堆,却依旧没有停下挣扎的动作。

沈璃缓缓地,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说出了最后的送别:

“黄泉路上,慢走。我沈家的列祖列宗,还在下面等着向你…… 好好讨还血债呢。”

说完,她不再停留,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去。

身后,沈文渊那绝望、愤怒、不甘、恐惧到极致的嘶吼和诅咒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充满了整个阴暗潮湿的通道:“回来!沈璃!你回来!我要杀了你!!慕容翊!你被骗了!哈哈哈!你们都被骗了!她是妖女!她是沈家的妖女啊 ——!!!”

声音凄厉癫狂,令人毛骨悚然,却随着沈璃的脚步越来越远,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沈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越来越快。阴暗的光线掠过她平静无波的脸庞,唯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 这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

她走出天牢范围,重新呼吸到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夕阳的余晖正从西边的天空洒下来,金色的光芒落在宫墙上,给冰冷的宫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光线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 那不是累的,而是刚才在天牢中压抑的恐惧和激动所致。

守在天牢门口的侍卫看到她出来,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她身后依旧隐约传来的疯狂嘶吼声,但终究没敢多问。他们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沈璃没有看他们,只是低着头,快步离开。她手中的瓷盅已经空了 —— 在沈文渊疯狂挣扎的时候,谁会在意那盅 “安神汤” 是否被喝下了呢?或许会被疯癫的沈文渊打翻,或许会被赶来的狱卒处理掉,这些都不重要了。里面的药,本就不是用来让慕容翊喝的,而是用来加剧沈文渊精神崩溃的引子。而她那番话,才是真正的致命毒药,足以让沈文渊在绝望中彻底疯癫。

她回到尚药局时,天已经黑了。其他宫女都已经睡下,只有耳房的灯还亮着。她走进耳房,将空瓷盅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水盆边,用冷水反复冲洗着手掌 —— 她总觉得手上沾着天牢的霉味和血腥气,洗了好几遍,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调制香料,也没有整理药材,只是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银白色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缓缓站起身,开始整理药材。

第二天清晨,天牢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

罪臣沈文渊,于昨夜凌晨,在牢房中突发癫狂,嚎叫不止,用头猛烈撞击牢房的石壁,最终血流满面,当场气绝身亡。狱卒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凉透,眼睛还圆睁着,脸上带着极致的恐惧和扭曲,死状凄惨。

上报给慕容翊的文书里,将其死因归结为 “畏罪自戕”—— 因罪证确凿,深知难逃一死,故而选择以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消息传来,宫中的反应各异。有人唏嘘:“一代丞相,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有人称快:“这是他罪有应得!当年他害了那么多人,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 更多人则是漠然 —— 在这皇宫里,权力的更迭、人命的消逝太过常见,一个倒台丞相的死,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用不了几日,就会被新的消息取代。

沈璃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药臼里捣药。药臼是青石做的,药杵是硬木的,她正将甘草和黄芪混合在一起,捣成粉末。听到宫女们的议论声,她捣药的手顿了顿,药杵停在半空,几秒钟后,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咚…… 咚…… 咚……” 的声音沉闷而坚定,在安静的尚药局里格外清晰。

没有人注意到,她垂着眼帘,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 那是一种复杂的平静,有释然,有快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空茫。

沈文渊死了。这个她恨了三年、复仇计划的核心目标,终于死了。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和解脱。相反,一种更深的空虚感笼罩着她 —— 大仇得报的快感褪去后,剩下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对更多仇人的仇恨。

她知道,沈文渊的死,只是她复仇之路的一个节点,不是终点。

丞相的党羽还在 —— 户部尚书李嵩、礼部侍郎王谦,那些曾经依附沈文渊、参与构陷沈家的官员,还在朝堂上做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些当年执行抄家、押送她父母去刑场的禁军,还在皇宫里当值,享受着朝廷的俸禄。

而慕容翊…… 那个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那个昏聩多疑、亲手签署了沈家满门抄斩圣旨的帝王,依旧掌控着整个大靖的命运,依旧是她需要仰望、需要伪装才能靠近的仇人。

沈璃抬起头,望向窗外。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尚药局的院子里,照亮了院中的那棵老槐树,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可这温暖的阳光,却照不进她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寒潭。

诛心之局已了,沈文渊的血,为她的复仇之路铺下了第一块白骨阶梯。

下一局,又该开始了。

她放下药杵,走到香料库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刻着缠枝莲纹的木门。香料库内的香气扑面而来,熟悉而安心。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瓷罐,里面装着西域进贡的迷迭香 —— 这种香料不仅能提神,还能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下一个目标,该轮到那些依附沈文渊的党羽了。而慕容翊的信任,将是她最好的武器。

脚下的路还很长,需要用仇人的白骨铺就。她会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直到将所有仇人送入地狱,直到沈家的冤屈得以昭雪,直到她能在父母的灵前,告诉他们 —— 女儿,已经为你们报仇了。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穿书之反派儿子九岁半惊!嫡长女她撕了豪门炮灰剧本小生问道之九天逆世崩铁:我真不是秩序太一觉醒八三,嘴碎丈夫冷脸洗内裤野性难驯修仙而已,只复仇不搞纯爱嫁糙痞军官!娇软美人顶不住了我的现实女友恋上我的游戏女友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什么温柔万人迷竟然还吃香在年代文里手握空间称王称霸穿成虐文女主,都别想逼她走剧情春来江山笑我在清园肆与大佬结盟流金岁月:开局女神就倒追?海贼王之天龙人的荣耀猎罪图鉴:我能看见破案提示绝区零:系统商店怎么越来越怪养猫逗狗让我爱情事业双丰收李丽精灵:重生之我在合众当教父快穿:宿主手持空间一心囤货无限惊悚:我在恐怖游戏里杀疯了一个不正的出马仙帝凰策:魏璎珞的乱世抉择平山随快穿之相见未识假面骑士:另类魔王的旅行小夫人会玄学,携崽炸翻豪门六皇子快追,阮小姐又上战场了【追金主火葬场】我跪等哥哥回头卡牌:用三国卡组给对手带来啸容穿书!女主保镖成了我的菜!轮回恋曲:遗忘的秘密心声暴露后,炮灰团被我骂傻了这家事务所不太正经星辰夜晚CF外挂上交:大哥只想保护人类从斗罗开始的秋冥山组织我,熊猫!骑东北虎摆摊直播爆红万里晴空说我假冒神明,我雕刻敕封人间假千金被赶,嫁给老首长养崽崽雄城风云山海长生赋杏花村最强的王者重生,不愿为妃龙玲传奇
博看读书搜藏榜:君意洽废柴逆天,废物小姐竟是全系天才娘娘不在乎血族琴酒,在线自闭被家暴致死后,重生八零虐渣鉴宝社恐女修靠网游在修仙界生存重生千禧年,我带领全村发家致富现实世界走出的宗师快穿之每个世界都在发疯万千眷侣王爷痛哭,王妃画风逐渐走歪一笙慕君快乐系球王,愁苦瓜迪奥拉腹黑大佬家的小祖宗甜化啦!全能门将觅香茅山道士传奇2从东京开始的武圣美人今嫁嫁给万年老妖,想短命都不行穿成不受宠嫡女,我灭全家造反了超能勇士2温柔成瘾救命!算的太准,被全球首富盯上了死后在地府我和我死对头he了凡人修仙:我有扇能穿越的青铜门狼少女的童话之旅穿成恶毒后妈,努力养正小反派四合院之开局让傻柱识破绝户计长生:柳星海游记哇,老祖宗看我刷视频全都惊呆了COS瞎子穿越盗墓世界背景后豪门全员读心?缺德后妈创哭他们假千金一不小心养了反派,想跑路这个黑希儿可以打终焉误惹黄金单身汉:豪门权妇天灾之我携空间闯末世在生存游戏里卷生卷死鬼吹灯之秘墓异闻录落魄千金掉马后:各界大佬抢疯了中州梦史星星总会来护我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炮灰娇妻观影终极一班3灵泉空间之逃荒农女超彪悍爱情自有天意,缘分命中注定穿越千年与你相恋灵气复苏:从仓鼠开始进化重生在死前一小时乡村灵异:被封印的禁忌传说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手持万法玉简,我让家族万仙来朝畸爱饲养指南我在凡人改道修遮天法鸣潮:原来我才是多余的?盗墓笔记:东北张家凶咒星际种菜,我成了三男主的团宠我在盗墓世界练国术布朗宁探案集综影视圆梦四合院:弃中专选高中,飞向蓝天一人:开局八门遁甲硬刚老天师重生影后作妖系统带我撩爆太子爷在时光中重逢重生之凰:乱山河民义:开局得罪梁璐的我下海经商崩铁:救世主的葬礼桃枝气泡吻深情引诱,陆依萍别跑斩神团宠是叶罗丽十一阶我的契约灵是百年债主穿成辣妈,虐渣全家在战锤当圣人的我,主业是干饭天人九章酒后醒来:兄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凰倾天下:从罪奴到女帝农村的爱情故事地师手札:陈默的诡案录岁月长歌,情定时光超神学院:算力引擎燃爆宇宙魂穿凡人成韩立第二元婴挺起孕肚追豪门,受气夫妻赢惨了留守村妇:等着那个没良心的回家任务者:穿书修复计划仙帝重生之大荒吞天诀星厨欧皇:全息游戏重启美食纪元七零娇美人,绑定客运系统开大巴崽崽三岁,你们才开始谈情说爱穿越从我有万能地图开始被逼自刎,嫡女重生撕婚书覆皇朝穿成假千金后,我靠玄学爆红了无序仙途从龙珠改道火影的旅行路过了海贼九洲仙界之再见昆仑说书人,你功法太邪门了尚意随风离婚后,我带女儿嫁给了初恋羽衣流转:网王之舞漾韶华被神明偏爱的沈医生龙珠赛亚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