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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慕容翊处理完河西贪腐案的后续事宜 —— 他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面前摊着河西郡守李茂的供词,朱笔在 “贪墨赈灾银三百万两” 的字样上重重圈出,墨痕几乎要透纸背。殿内臣工噤若寒蝉,户部尚书李嵩更是头埋得低低的,连额角的冷汗都不敢擦 —— 李茂是他的远房堂弟,此刻他只求陛下不牵连自己。慕容翊最终下令:“李茂革职查办,家产抄没,全数用于赈济河西灾民;另提拔监察御史张谦、平凉知府周文彦前往河西,主持赈灾事宜,若再有贪腐,朕定斩不饶!”

旨意刚下,北境传来的捷报便送到了殿内。传旨太监声音洪亮:“启禀陛下,将军赵毅于雁门关大败北戎,斩杀北戎将领巴图,收复云州、朔州两座城池,北戎已遣使求和!” 慕容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脸上终于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他接过捷报,连看了三遍,然后将捷报扔给臣工:“好!好一个赵毅!朕没看错人!”

心情大好之下,慕容翊决定前往京郊皇家围场散心两日,顺便举行小规模的秋猎。他特意吩咐李德全:“让御林军准备好,朕要带文武百官去围场,好好放松一下。另外,让尚药局的沈璃也跟着,朕的头痛说不定还会犯。”

圣驾离宫的消息传来时,沈璃正在尚药局的炮制房里研磨药材。她手中的香杵顿了一下,研磨忘忧草的动作停了半秒 —— 忘忧草的粉末落在石臼里,泛起细密的白灰。她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狂喜,心中却像有擂鼓在敲: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圣驾离宫,宫中守卫虽依旧森严,但重心难免随之转移 —— 御林军的主力大多随驾前往围场,留在宫中的侍卫不过是些老弱残兵,且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宫门与后宫各殿的安全上,紫宸殿一带的警戒,定会比平时稍松半分。

她开始精心准备,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生怕出半点差错。

首先是衣物。她找到杏儿,装作不经意地说:“杏儿,最近夜里研药总觉得冷,你能不能帮我做一身厚些的紧袖宫装?布料要结实些的,最好是深灰色,耐脏。” 杏儿有些疑惑:“姑娘,深灰色多显老啊,而且宫里的宫装大多是浅色系,您穿深灰色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璃避开杏儿的目光,低头整理着桌上的药材:“深灰色耐脏,研药时不小心沾了药粉也看不出来。而且夜里冷,厚些的布料能挡风。你就帮我做吧,尺寸按我平时的来,袖口和裤脚收紧些,方便做事。”

杏儿虽还有些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姑娘,我这就去库房找布料,争取三天内给您做好。” 沈璃心中一松,又补充道:“对了,在衣服内侧缝一个小暗袋,不要太大,能放些小东西就行 —— 我总把药方弄丢,想随身带着。” 杏儿笑着应道:“知道了姑娘,我会缝得隐蔽些,保证看不出来。”

三日后,杏儿将做好的宫装送来。深灰色的棉布,布料厚实,摸起来粗糙却结实;袖口和裤脚用暗线缝了松紧带,拉伸时能贴合手腕和脚踝;内侧的暗袋缝在衣襟下方,用同色的线,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沈璃拿着宫装,指尖拂过暗袋的位置,心中安定了几分 —— 这衣服,足以支撑她的行动。

然后是武器。她想到了那把沈家的旧匕首 —— 刀鞘是鲨鱼皮做的,呈深褐色,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颗粒,摸起来有些扎手;刀柄上刻着 “沈” 字,是父亲亲手刻的,笔画遒劲;刀刃锋利无比,当年兄长沈良在军中用它斩杀过不少戎狄人。沈家遭难时,她将匕首藏在贴身的衣襟里,一路从沈家旧宅带到冷宫,又带到尚药局,从未离身。

她从枕下摸出匕首,刀鞘上蒙了些灰尘,她用锦帕仔细擦拭着,直到鲨鱼皮的纹理重新显露。她想起父亲送匕首给兄长时的场景 —— 那天兄长刚满十八岁,穿着崭新的盔甲,父亲将匕首递给她,让她转交给兄长:“阿璃,把这个给你哥,让他在军中好好保重,遇事别冲动,这匕首能帮他防身。” 兄长接过匕首时,笑着说:“爹,您放心,我不会给沈家丢脸的。”

如今,兄长生死未卜,这把匕首却成了她唯一的防身武器。她将匕首藏在靴筒里 —— 靴筒是牛皮做的,够深,匕首藏在里面,走路时不会晃动,也不会被人发现。

最后是照明工具。宫中禁用明火,尤其是宫女太监的住处,更是严禁携带火折子。但她知道,陈老与宫外的药商有往来,偶尔会帮药商存放一些特殊的药材,需要用火折子查验干燥度。她找到陈老,装作有些为难地说:“陈老,最近整理旧档时,发现有些药材的干燥度不确定,想借几个火折子 —— 只是看看药材有没有受潮,不会乱用的。”

陈老没有怀疑,从抽屉里拿出三个用油纸包好的火折子递给她:“这火折子是药商送来的,用硫磺、硝石和艾草做的,燃烧时间长,你省着点用。用完记得还回来,宫里查得严,别弄丢了。” 沈璃接过火折子,连忙道谢:“谢谢陈老,我会小心保管的,用完马上还您。” 她将火折子用油纸重新包好,放进衣服的暗袋里 —— 油纸能防潮,确保火折子不会受潮失效。

行动的日子,她选在了一个无月的深夜。天空中乌云密布,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整个皇宫笼罩,连星子的光芒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宫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昏黄的光落在青砖地上,像一块块破碎的金子,随时会被黑暗吞噬。廊下值守的太监靠在柱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得不行了;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也带着几分懈怠 —— 陛下不在宫中,他们的警惕性也低了不少。

沈璃换上深灰色宫装,将头发紧紧束起,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 —— 这根簪子是她入宫时陈老送的,样式简单,没有任何装饰,不会反光。她对着铜镜照了照,深灰色的宫装让她融入黑暗,从镜中几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又检查了一遍:匕首在靴筒里,火折子和羊皮地图在暗袋里,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 房门 “吱呀”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确认周围没有动静后,才像一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她对宫廷的巡逻路线早已了如指掌。这三年来,她借着采买药材、给各宫送药的机会,走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甚至包括一些偏僻的禁地 —— 比如冷宫的后院、尚药局的旧库房。她知道,御林军的巡逻队每一刻钟换一次班,换班间隙有半盏茶的空当;东西两侧的宫道拐角处有盲区,是躲避巡逻队的最佳位置;还有几处花丛,比如兰贵妃宫中的牡丹花丛、皇后宫中的月季花丛,长得极为茂盛,枝叶浓密,足以藏下一个人。

她沿着宫墙根行走,脚步放得极轻,锦鞋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走到东六宫的拐角处时,她听到了巡逻队的脚步声 ——“踏、踏、踏”,节奏均匀,越来越近。她迅速躲进旁边的牡丹花丛里,将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牡丹花丛的枝叶很密,挡住了她的身体,却也让她浑身沾满了露水 —— 露水冰凉,顺着衣领滑进脖子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巡逻队的脚步声从她身边经过,她能听到侍卫们的谈话声,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清晰:“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靴子磨得脚疼,赶紧巡完这一圈回去烤火。”“别废话了,陛下不在宫里,咱们更得小心,要是出了差错,咱们的脑袋都保不住。”“你说陛下这次去围场,能猎到什么好东西?听说去年陛下猎到了一只白狐,皮毛雪白,太后还做了件狐裘大衣呢。”“谁知道呢,说不定能猎到鹿,鹿血可是大补的东西。”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璃才缓缓从花丛中爬出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露水和泥土,牡丹花瓣落在她的衣襟上,她随手拂去 —— 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夜风吹过,带着牡丹的香气,却也夹杂着一丝寒意,她忍不住裹紧了衣服,继续向前走。

一路有惊无险,她避开了三队巡逻侍卫,终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浣衣局西北角那处荒废的院落。院门锁着,是一把生锈的铁锁,锁芯里还缠着几缕干枯的杂草。沈璃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铁丝 —— 这是她提前从尚药局修补药材箱子的工具中偷拿的,为了练习开锁技巧,她还特意找了些废弃的锁,在自己的住处练习了许久,手指不知被铁丝划破了多少次,终于能熟练地打开各种锁具。

她将铁丝插入锁孔,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的齿轮 —— 铁锁年久失修,齿轮有些生锈,转动时有些滞涩。她轻轻转动铁丝,调整着角度,片刻后,“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锁,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生怕发出声响。

推开院门,夜风拂过荒草,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又像无数只虫子在爬动,让人心头发毛。院子里的荒草有半人高,叶子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裤脚,冰凉刺骨。那口枯井静静矗立在黑暗中,井口被半块巨石掩住,巨石的阴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张等待吞噬什么的巨口。

沈璃再次确认四周无人 —— 浣衣局的宫女此时都已睡熟,值守的太监也在远处的厢房里,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却没有要过来的迹象。她走到巨石旁,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巨石的边缘 —— 巨石表面粗糙,沾满了青苔,滑腻腻的,她的手指紧紧扣住石缝,用力推了推。

巨石虽重,但她提前几日已悄悄来过两次,用木棍撬动过,松动了石下的泥土。此刻她使出全身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巨石缓缓移动,发出 “轰隆” 的声响 —— 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停下动作侧耳倾听,确认没有引来人后,才继续推,直到巨石被推开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陈腐气味的空气顿时涌出,扑面而来 —— 那气味像是混合了泥土的腥气、枯枝败叶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呛得沈璃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她毫不犹豫地取出火折子,油纸包打开时发出轻微的 “窸窣” 声。她吹亮火折子,火苗 “噗” 地一声燃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井口内部 —— 井壁上有凹凸不平的砖石,像是特意凿出来的台阶,供人攀爬。砖石上爬满了青苔,呈深绿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

沈璃深吸一口气,将火折子叼在嘴里,双手抓住井壁的砖石,小心翼翼地向井下攀爬。砖石早已风化,有些地方甚至松动,她每爬一步,都要先试探砖石的稳固性 —— 有一次她踩空了,脚悬在半空,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她及时抓住了上方的砖石,才没有掉下去。砖石上的青苔滑腻,她的指尖好几次打滑,指甲缝里都嵌进了青苔的碎屑,又痒又疼。

井并不深,约莫两三丈后,她的脚便触到了实地。她取下嘴里的火折子,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 攀爬时肌肉紧绷,此刻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手臂和腿都在发酸。

井下的空间比想象中宽敞,直径约莫两丈,火折子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丈左右的地方,更远的地方依旧是漆黑一片,像无底的深渊。脚下是厚厚的淤泥,踩上去软软的,没过了脚踝,淤泥里还夹杂着枯枝败叶,踩下去时发出 “噗嗤”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她低头看了看,淤泥里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布片 —— 像是宫女的宫装碎片,颜色早已褪尽,只剩下模糊的灰色,不知在井底埋了多少年。

空气浑浊不堪,呼吸时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沉闷,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回声在井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根据地图所示,密道的入口就在井壁的某一侧。她屏住呼吸,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摸索着长满青苔的冰冷井壁 —— 井壁的砖石冰凉,带着青苔的滑腻,指尖划过的地方,能感觉到砖石的纹路。

她沿着井壁慢慢走,一步一步地摸索,生怕错过入口。终于,在井壁北侧,她摸到了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但触手略显松动的青砖 —— 青砖比其他砖石略薄,边缘有细微的缝隙,与地图上标注的 “机关砖” 位置完全吻合。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微微颤抖。她按照地图上的提示,将手指插入青砖边缘的缝隙,用力一推 —— 青砖向内陷去,发出 “咔哒” 的轻响。紧接着,旁边约莫半人高、一人宽的井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狭窄的口子,露出后面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通道!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土腥味的风从通道内吹出,吹得火折子的火苗明灭不定,几乎要熄灭。沈璃连忙用手护住火苗,指尖能感觉到风的凉意 —— 这风比井下的空气更冷,像是从地底深处吹来的,带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沈璃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 地图是真的!这条密道,真的存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却又迅速被冷静取代 ——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通道内不知有什么危险,她必须谨慎。

她没有犹豫,矮身钻入了密道。通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行,她的肩膀擦着通道壁的夯土,土屑落在她的头发上。她刚钻进去,身后的井壁便 “咔哒” 一声,悄无声息地合拢,恢复原状 —— 从井内看去,那处入口与周围的砖石融为一体,几乎天衣无缝,若不是事先知晓,根本不可能发现。

密道内死寂无声,只有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 呼吸声 “呼哧、呼哧”,带着些许急促;心跳声 “咚咚、咚咚”,像擂鼓般敲打着耳膜。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距离,她每走一步,都要先用脚尖试探地面是否平坦,生怕触发隐藏的机关 —— 地图上并未标注密道内有机关,但她不敢掉以轻心,深宫之中,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通道的四壁是冰冷的夯土,夯土上有细微的裂缝,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偶尔能触摸到加固的木桩,木桩早已腐朽,一触便有木屑掉落,散发出陈旧的木头味道 —— 那味道像是放了几十年的老木头,带着一股霉味。她的手指拂过木桩,木屑沾在手上,白色的,像细小的雪花。

脚下是略显潮湿的泥土,没有明显的脚印,显然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泥土里偶尔能踩到一些小石子,发出 “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突兀。沈璃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方向 —— 一直向西,途中遇到三个岔路口,皆选择左侧通道 —— 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黑暗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发酸,膝盖也开始疼痛,手臂因一直举着火折子而有些僵硬,指尖发麻。她估算着时间,按照自己的步数 —— 每走一步大约一尺,已经走了约莫两千步,应该已经穿过了浣衣局的地下,甚至可能已经过了慈庆宫的范围,离紫宸殿越来越近了。

这条密道显然并非一条直线,而是曲折迂回,巧妙地避开了地上宫殿的基础结构 —— 时而向左拐,时而向右绕,有时甚至需要弯腰钻过一段低矮的通道,通道顶部的夯土几乎要碰到她的头顶,她不得不低下头,肩膀依旧会擦到夯土,留下一道道土痕。沈璃不得不感叹,前朝工匠的智慧与心思之诡秘 —— 他们不仅要修建这条密道,还要避开地上的宫殿地基,防止密道坍塌,这份技艺,确实令人叹服。

越往深处走,空气似乎流通了一些,不再像井口那般浑浊,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压迫感,却越来越重。她仿佛正行走在帝国繁华表象之下的一条隐秘血管之中,窥探着这座宫城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 这里没有宫墙的金碧辉煌,没有妃嫔的锦衣玉食,只有冰冷的夯土、腐朽的木桩,和无边的黑暗。通道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刻痕,像是有人用刀划过,有的是简单的横线,有的是模糊的符号,或许是曾经的使用者留下的标记,但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就在沈璃全神贯注地辨认着地图上的方向 —— 她从暗袋里摸出羊皮地图,火折子的光芒照在地图上,标注的 “慈庆宫后夹道假山” 已经过了,下一个标记是 “紫宸殿西暖阁”—— 准备绕过一个拐角时,前方极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还有…… 若有似无的说话声?

沈璃的脚步猛地停住,身体瞬间僵住 —— 火折子的火苗还在跳动,映照出她眼中的惊惶。她几乎是本能地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黑暗瞬间将她吞噬,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了。她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土壁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 —— 每一次吸气都细若游丝,呼气时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被发现。

黑暗中,那丝光亮和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光亮是暖黄色的,像是烛火或灯笼的光芒,隔着通道的曲折,忽明忽暗 —— 有时亮一些,能隐约看到通道壁上的光影;有时又暗下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晕,像远处的萤火。说话声则极其模糊,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着,只能听到零星的词语,却无法听清具体内容 —— 但沈璃能确定,那绝对是人声!而且不止一个人!一个声音低沉,像是中年男子;另一个声音略尖,像是年轻些的男子。

在这深夜的地下密道之中,竟然还有其他人?!

沈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 是守密道的人?不可能,若是官方看守,必有固定的岗哨和明亮的灯火,绝不会如此鬼祟,连说话都要压低声音。是其他潜入密道的人?会是谁?是宫中的内侍或宫女?他们潜入密道做什么?是偷东西,还是传递消息?或是敌国的奸细?想趁机潜入紫宸殿刺杀慕容翊?亦或是其他与宫廷阴谋相关的人?比如贵妃的人,或是太后的人?

巨大的惊悸攫住了沈璃,她的指尖冰凉,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匕首 —— 刀柄上的 “沈” 字硌得她手心生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作响,几乎要盖过远处的说话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耳边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贴紧土壁,身体微微颤抖 ——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和紧张。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试图看清那光亮的来源,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她仔细分辨那微弱的光亮,发现它似乎是从侧面某个分支岔道传来的 —— 那个岔道在她左手边,与主通道形成一个锐角。而根据她手中的地图显示,主通道继续向前,最终通往紫宸殿西暖阁;那条传来光亮的岔道,在地图上只有一个极简的 “x” 标记,并未注明通向何处,像是被刻意忽略了。

去不去看?

冒险的天性和对情报的渴望催促着她上前一探究竟 —— 若是能弄清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或许能为她的复仇之路提供更多线索,甚至可能找到兄长的消息。但理智又在尖叫着危险 —— 前方可能是她无法应对的险境,若是被发现,她在这狭窄的密道里,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她犹豫之际,那微弱的光亮忽然晃动起来,像是有人提着灯在移动;说话声也似乎清晰了少许,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移动!

“…… 务必尽快…… 娘娘等不及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能听清几个字,带着一丝急切,像是在催促对方。

“…… 放心…… 这次…… 必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另一个略尖的声音响起,同样低沉,却带着一丝阴狠,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每一个字都透着杀意。

破碎的词语顺着通道飘来,落入沈璃耳中,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娘娘”?宫中的娘娘有十几个,究竟是哪一位?是齐贵妃?赵贵妃?还是周贵妃?“永无翻身之日”?他们要对付谁?“她”—— 这个 “她” 是谁?是某个妃嫔?某个宫女?还是…… 她自己?

恐惧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沈璃,她不再犹豫 ——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无法知道这密道里的秘密,也无法防备即将到来的危险。她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在她身旁的土壁上,有一个略微凹陷的阴影处 —— 那是当年修筑密道时留下的瑕疵,约莫能容一人藏身,里面还堆着些干枯的泥土,刚好能挡住她的身体。

她猛地缩身躲了进去,身体蜷缩着,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泥土沾在她的衣服上,细小的土粒钻进衣领,硌得她皮肤发痒,她却不敢动 —— 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生怕发出声响。

光亮越来越近,伴随着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 ——“踏、踏”,节奏均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人,走路时没有多余的动作。两道被拉长的、扭曲的影子首先投射在通道拐角的土壁上,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影子越来越清晰,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土壁上晃动。

紧接着,两个穿着深色斗篷的身影从岔路口转了出来。他们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 下巴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嘴唇抿得很紧,透着一股严肃。他们手中提着一盏羊角灯,灯芯被调得极小,光芒微弱,刚好能照亮脚下的路,却不会暴露太远的范围 —— 显然是故意为之,不想被人发现。

他们径直朝着主通道、也就是沈璃来时的方向(浣衣局枯井入口)走去,步履匆匆,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显然急于离开,不想在密道里多待一秒。

在与沈璃藏身之处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入沈璃的鼻尖 —— 那香气很特别,并非宫中常见的薰香,不是贵妃齐氏喜欢的玫瑰香(甜腻中带着一丝浓郁),也不是太后常用的檀香(醇厚中带着一丝庄重),而是带着一点辛冽,一点若有似无的药味,像是某种药材与香料混合后的味道,清苦中又带着一丝暖意。

沈璃对气味极其敏感 —— 她每日研磨药材、调配香料,对各种气味的辨识度远超常人。这丝若有似无的香气,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她屏住呼吸,努力回忆着 —— 是哪种药材?是麝香?还是川芎?或是红花?

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身影从她面前走过,距离不过三尺 ——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带来的微弱的空气流动,能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尘土味。他们的斗篷是粗布做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显然穿过很多次;羊角灯的光芒扫过她藏身的阴影处,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闭上眼睛,生怕被发现。

万幸的是,那两人并未留意到这个小小的凹陷 —— 或许是他们急于离开,或许是凹陷太过隐蔽。他们很快便走过了,脚步声逐渐远去,羊角灯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最终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尽头。

沈璃依旧紧紧贴着土壁,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放松。她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 她在心中默数着,从一数到三百,确认再无任何声响和光亮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冰冷的汗水贴着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手心也全是汗,紧紧攥着匕首,刀柄上的汗湿了鲨鱼皮,变得更加滑腻。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动的声音。他们是谁?是宫中人?还是外来者?他们口中的 “娘娘” 指的是谁?真的是齐贵妃吗?他们又要用何种手段来对付那个 “她”?是下毒?还是构陷?或是刺杀?

无数疑问瞬间塞满了沈璃的脑海,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她意识到,这条密道,不仅可能通往紫宸殿,更可能牵扯着宫中此刻正在进行的巨大阴谋!而她,无意中撞破了这个阴谋,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火烧身,甚至丢掉性命。

她不敢再久留此地 —— 密道里随时可能再有人来,而且她需要尽快离开,好好梳理一下线索,制定应对之策。

她重新点燃火折子,火苗 “噗” 地一声燃起,照亮了眼前的通道。她没有继续向紫宸殿方向探索 —— 此刻验证密道真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离开,然后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她果断转身,沿着来路快速返回,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甚至有些仓促。

回去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那特殊的香气,那压低嗓音的对话,那两个神秘人的身影,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心惊肉跳。她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着那香气 —— 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那丝辛冽中带着药味的香气…… 她想起来了!那是麝香混合了川芎、红花等活血药材的味道!而这种配伍,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 贵妃齐氏身边那位最信任的心腹老嬷嬷,张嬷嬷!

张嬷嬷年近六十,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依旧精神矍铄。她有严重的风湿痹症,每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连路都走不了,只能靠宫女搀扶。太医院的太医给她开了一个方子:用麝香一钱、川芎三钱、红花二钱、独活五钱,混合着凡士林,制成膏药,贴在患处,能活血化瘀、缓解疼痛。

沈璃记得,上个月她去齐贵妃宫中送凝神香时,看到张嬷嬷正坐在廊下晒太阳,宫女在给她贴膏药。张嬷嬷的袖口挽着,露出胳膊上的膏药 —— 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的气味。当时她走近时,就闻到了这股辛冽中带着药味的香气,还好奇地问过陈老:“陈老,张嬷嬷贴的是什么膏药?气味好特别。” 陈老解释道:“那是治风湿的膏药,用了麝香、川芎这些药材,气味是有些特别。”

当时她并未在意,如今想来,密道中闻到的香气,与张嬷嬷膏药的气味一模一样!

贵妃的人?!

沈璃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们深夜从这条隐秘密道潜入又潜出,是为了什么?那个 “她”…… 除了最近风头正盛、屡屡被贵妃视为眼中钉的自己,还能有谁?!

齐贵妃一直视她为眼中钉 —— 从她第一次为慕容翊调香,齐贵妃就处处针对她;飞鸾宫构陷之事,虽没有证据证明是齐贵妃所为,但种种迹象都指向她;如今她深得慕容翊依赖,齐贵妃更是恨得牙痒痒,想必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这次…… 必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让她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开始微微打颤。贵妃又要下手了!而且这次,她动用了如此隐秘的渠道,所图必然极大!结合紫宸殿的位置,沈璃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 贵妃会不会是想利用这条密道,在紫宸殿制造事端,构陷她弑君?

慕容翊即将回宫,若是回宫之后,在紫宸殿或者附近发现什么与弑君相关的 “证据”—— 比如带有她指纹的匕首,或者她调香用的药材,甚至是她的贴身信物,比如那枚兄长送的白玉佩 —— 而这条密道恰好可以 “解释” 她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作案…… 那么,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辩解,毕竟,她是唯一能自由出入紫宸殿、且与贵妃有过节的人。

好毒辣的计策!一箭双雕 —— 既除了她这个眼中钉,又能嫁祸她弑君,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连沈家的名声都会被彻底玷污!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沈璃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脚步也放慢了些 —— 恐惧渐渐被冷静取代。既然提前知晓了对方的阴谋,或许…… 可以将计就计?

她低头看向怀中那张冰凉柔韧的羊皮地图 —— 火折子的光芒照在地图上,标注的 “紫宸殿西暖阁” 清晰可见。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慢慢勾勒:贵妃想利用这条密道给她编织罪名,那她,或许也能利用这条密道,反过来给贵妃送上一份 “大礼”—— 比如,将贵妃构陷她的证据,通过密道放在贵妃的宫殿里,让慕容翊亲自发现;或者,利用密道传递消息,联系上黑风峡的 “孤狼”,借助兄长的力量,一举扳倒贵妃一党。

只是,此事风险极大,需要周详的计划和精准的时机。而且,她还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在宫外配合她行动的人 —— 她需要有人帮她查证贵妃的动向,确认贵妃具体的构陷计划;帮她获取构陷的证据,比如贵妃准备伪造的 “凶器” 或 “信物”;甚至在必要时,帮她联系黑风峡的 “孤狼”,传递消息。

陈老…… 或许可以信任。陈老在尚药局多年,人脉广,认识不少宫内外的人,且对她一直颇为照顾,甚至在飞鸾宫事件中,还暗中帮过她 —— 当时她被怀疑下毒,是陈老站出来说她一直在尚药局,没有作案时间,才暂时洗清了嫌疑。但此事关乎弑君嫌疑,太过骇人听闻,一旦暴露,不仅她会死,陈老也会被牵连其中,甚至可能连累整个尚药局的人。她不能轻易将陈老拖下水,那太自私了。

那么…… 兄长沈良?

兄长的影子再次浮现在她心头 —— 兄长穿着银色盔甲,笑着揉她的头发,说要带她去看草原的日出。如果兄长真的还活着,如果黑风峡的 “孤狼” 真的与他有关…… 或许,这是联系他的唯一机会?也是验证他生死的最好方式?

但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通过陈老的药商渠道吗?陈老认识几个往来于京中和北境的药商,比如王药商,常年往返于京城和黑风峡一带,贩卖药材。或许可以托王药商将消息带到黑风峡,寻找 “孤狼”。可这渠道是否安全可靠?王药商会不会被贵妃的人监视?若是消息泄露,不仅她会有危险,兄长也可能陷入险境,甚至会暴露 “孤狼” 的身份。

无数的思虑在脑海中交织,像一团乱麻,让她头痛欲裂。她加快脚步,终于看到了前方井口的微光 —— 那微光虽微弱,却像希望的灯塔,指引着她前行。

她走到井壁前,摸索到机关砖,用力一推,暗门打开。她敏捷地攀上井口,双手抓住砖石,向上攀爬 —— 此时她已没有来时的紧张,只剩下疲惫和急切,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却依旧咬牙坚持,直到爬到井口,探出脑袋。

她趴在井口边缘,谨慎地倾听了许久 ——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荒草的 “沙沙” 声,没有任何人的迹象。她才缓缓爬了出来,落在地上,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迅速将巨石恢复原状,用泥土掩盖住石头移动的痕迹,又仔细清理了井口周围的脚印 —— 她的鞋印留在淤泥里,很明显,她用树枝将鞋印抹平,确保没有留下任何攀爬过的印记。做完这一切,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夜色掩护,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沈璃再也支撑不住,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 —— 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刚跑完很长的路。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透过薄薄的宫装,传来刺骨的寒意。

房间里很冷,没有生火,墙角的炭盆里只剩下些灰烬。她却觉得浑身发烫,脸颊滚烫,心跳依旧很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 脉搏急促而紊乱,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平复下来。

她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慢慢恢复力气。今夜之行,意外获得密道图,验证了通道真实存在,这本是巨大的收获 —— 这条密道,或许能成为她复仇的助力,能帮她找到兄长。但无意中撞破的贵妃阴谋,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了她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取她性命。

贵妃究竟想怎么做?沈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梳理着思路 —— 慕容翊的御驾几日后就要回宫,贵妃定是想在慕容翊回宫后动手。她会如何伪造证据?或许会在紫宸殿的暖阁里放一把带有她指纹的匕首,匕首上还沾着 “毒药”;或许会将她调香用的药材放在暖阁附近,谎称是她用来下毒的;甚至可能会找一个 “证人”,谎称看到她深夜潜入紫宸殿。而这条密道,就是她 “潜入” 的证据,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有能力悄无声息地进入紫宸殿,实施弑君计划。

好毒辣的计策!一环扣一环,几乎没有破绽。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沈璃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 —— 杯子是粗瓷的,冰凉的触感透过手指传来,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喝了一口冷水,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了心中的燥热。

她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放在桌上,火折子的光芒照在地图上,标注的路线清晰可见。她的目光落在 “紫宸殿西暖阁” 的标注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 既然贵妃想利用密道害她,那她就利用密道反击。

她需要制定一个周详的计划:首先,确认贵妃的具体行动时间和伪造的证据;其次,找到能证明贵妃阴谋的证据,比如贵妃与那两个神秘人的联系,或者贵妃准备伪造证据的材料;最后,在慕容翊回宫前,将证据呈给慕容翊,或者利用密道,将证据放在贵妃的宫殿里,让慕容翊亲自发现。

但这一切,都需要帮手。她想到了陈老 —— 或许可以旁敲侧击地询问陈老,是否知道齐贵妃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与宫外的人联系,或者购买什么特殊的药材。她也想到了王药商 —— 或许可以托陈老联系王药商,尝试传递消息给黑风峡的 “孤狼”。

她将地图仔细藏进桌腿的一个暗格里 —— 那是她早就挖好的,用一块木板盖住,木板上刻着与桌腿相同的花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然后,她换上天蓝色的尚药局宫装,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头发 —— 头发有些凌乱,她用梳子将头发梳顺,重新插好素银簪子;脸上满是疲惫,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抹了些脂粉,掩盖住眼底的青黑。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丝冷冽的寒光。她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漠,仿佛昨夜那个在黑暗密道中冒险疾行、窥破惊天阴谋的人,根本不是她。

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冷冽的寒光和决绝的坚毅。

窗外,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条金色的细线。新的一天开始了,然而宫闱之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澎湃。

沈璃知道,她与贵妃齐氏之间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图穷匕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她手中这张意外获得的羊皮密道图,或许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手。

慕容翊的御驾即将回宫,风暴,就要来了。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这场生死较量 —— 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为沈家复仇,还要找到兄长,绝不能让贵妃的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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