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风还带着寒气,“姐妹手工坊” 的缝纫机却早早响了起来。春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绣花针,给布偶绣着 “福” 字,眼角时不时往院外瞟 ,今天是她第一次把小刚子留给建军照看,心里总不踏实。
阿强在旁边帮着搬布料,看出她的心思,小声说:“别担心,建军现在对刚子上心着呢,不会出事的。” 春杏点了点头,可手里的针还是顿了一下 —— 上次周岁宴后,建军虽愿意跟孩子亲近,可他毕竟只有一条腿,看孩子总让人悬着心。
刚绣完一个布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小刚子的哭声。春杏心里一紧,扔下针线就往外跑,阿强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建军拄着拐杖,一手抱着小刚子,一手慌慌张张地擦着孩子脸上的泪,小刚子的额头上红了一块,哭得撕心裂肺。“咋回事?刚子咋哭了?” 春杏赶紧接过孩子,手碰到孩子的额头,心一下子揪紧了。
建军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颤:“我…… 我给刚子拿糖葫芦,转身的工夫,他就从炕上摔下来了……” 他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发白,眼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在炕上待着,都怪我这条腿……”
春杏抱着孩子,心里又急又疼,话没经过脑子就冲了出来:“你咋这么不小心?刚子才一岁多,哪能离得开人?” 阿强赶紧拉了拉春杏的胳膊,小声说:“别这么说,建军也不是故意的。”
可春杏没听进去,看着孩子额头上的红印,眼泪掉了下来:“要是刚子摔出个好歹,可咋整?早知道我就不来做工了,在家看着孩子多好。” 这话像根刺,扎在建军心里,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是我没用,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旁边的秀兰和张嫂也围了过来,秀兰摸了摸小刚子的额头,笑着说:“没事,就是磕了一下,没肿起来,过会儿就好了。” 张嫂也跟着劝:“春杏,你别着急,谁看孩子还没个磕磕绊绊的?建军也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都快急哭了。”
小刚子哭了一会儿,渐渐停了下来,靠在春杏怀里,小声哼唧着。春杏看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对建军说:“以后看孩子别分心,刚子还小,摔一下可不是小事。”
建军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就拄着拐杖往回走。他的脚步比平时更慢,背影看起来格外落寞。阿强看着他的背影,对春杏说:“你刚才话说重了,建军心里肯定不好受。他这几天为了看刚子,连药都忘了吃,就怕照顾不好孩子。”
春杏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 , 她早上出门时,特意把药放在桌上,让建军记得吃,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了。秀兰也说:“刚才我去你家送布料,看见建军在给刚子做小棉鞋,针脚虽不好,可看得出来,用了心。”
春杏抱着孩子,心里又酸又悔。她刚才只想着孩子摔了疼,却没顾及建军的感受,他本就因为腿的事自卑,现在又出了这事,心里肯定更难受了。“我…… 我不该那么说他。” 春杏的声音有点发颤,“阿强,你帮我跟秀兰姐说一声,我先带刚子回家,顺便跟建军道个歉。”
阿强点了点头,笑着说:“去吧,刚子也需要歇会儿。” 春杏抱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走,心里满是愧疚。
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建军正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个小棉鞋,呆呆地看着炕沿,地上还放着刚给刚子买的糖葫芦。“建军,我……” 春杏刚开口,建军就赶紧站起来,小声说:“刚子没事吧?我已经把炕边用棉花包上了,以后他再不会摔下来了。”
春杏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刚才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建军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事,是我没看好刚子,你说我是应该的。”
春杏把孩子放在炕上,拿起桌上的药,递到建军手里:“先把药吃了,你要是病了,这个家可咋整?” 建军接过药,眼眶有点红,小声说:“谢谢。”
小刚子在炕上爬着,伸手去抓建军手里的小棉鞋,建军赶紧把棉鞋递过去,孩子拿着棉鞋,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孩子的笑脸,春杏和建军都笑了,刚才的误会,像被风吹走的云,一下子散了。
下午,春杏抱着孩子回到工坊,建军也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兜,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馍。“我…… 我在家也没事,来帮你们理理线吧,也能看着刚子。” 建军的声音有点小,却透着真诚。
秀兰笑着说:“好啊,正好线还没理完,你来了正好帮忙。” 春杏看着建军坐在一旁,一边理线,一边时不时看一眼炕上的小刚子,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这个家,虽然有过矛盾,有过误会,可只要大家互相体谅,互相包容,就没有解不开的结。以后的日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缝纫机的 “咔嗒” 声又响了起来,伴着小刚子的笑声,飘向远方,像一首温暖的歌,唱着这个农村家庭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