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攥着拳头刚要往门外走,王总突然把一沓崭新的钞票拍在桌上,红色的票子散开,在霓虹灯下发着刺目的光:“阿玲是吧?这里是一千块,够你男人一个月的医药费了。你跟我走,这钱现在就给你,以后每个月我再给你五百,直到你男人好利索。”
阿玲的脚步顿住了,指尖泛白。一千块,她在发廊陪酒半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多。昨天医院还来催费,说再不交钱就停药,男人躺在病床上疼得直冒冷汗的样子,一下子撞进她脑子里。
老板赶紧跑过来,把钱往阿玲手里塞:“阿玲,你看王总多仁义!这钱你拿着,赶紧给你男人交医药费,别错过了好机会!” 他的手用力按着阿玲的手,像是怕她跑了。
阿玲看着手里的钱,又想起儿子阿福。上次秀兰写信说,阿福想要个新书包,还说同学们都有文具盒,就他没有。要是有了这钱,不仅能给男人交医药费,还能给阿福买新书包,买文具盒,让他在学校不被人笑话。
“怎么样?想好了没?” 王总站起身,走到阿玲身边,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我没时间跟你耗,要么拿着钱跟我走,要么你现在就把钱放下,以后再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阿玲的眼泪掉下来,砸在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知道跟这个男人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尊严,意味着脸面,意味着她再也没脸见老公和儿子。可她又不能不答应 , 要是没了医药费,男人就活不成了;要是没了钱,阿福就只能在村里受委屈。
“我…… 我跟你走。” 阿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把钱紧紧攥在手里,指甲嵌进掌心,疼得她眼泪掉得更凶。
王总笑了,伸手搭在阿玲的肩膀上:“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的手粗糙又油腻,搭在阿玲的肩膀上,像块烙铁,烫得她浑身难受。
阿玲没动,转身看向发廊里的小敏。小敏站在角落里,眼里满是心疼,却不敢说话。阿玲对着她摇了摇头,像是在说 “我没事”,又像是在跟自己的尊严告别。
走出发廊,冷风一吹,阿玲才觉得浑身发冷。王总把她塞进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里,车里的暖气很足,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飞快地往后退,像她一点点消失的尊严,一点点消失的希望。
“你男人在哪儿住院?明天我让司机给你送钱过去。” 王总递给阿玲一瓶矿泉水,语气比刚才温和了点。阿玲没接,只是小声报了医院的名字,声音里没有一点力气。
车子开到一家高档酒店门口,王总把阿玲从车里拉出来,往酒店里走。大堂里金碧辉煌,跟她住的出租屋简直是两个世界。阿玲的脚步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往火坑里跳。
“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王总笑着说,可那笑容在阿玲眼里,却比哭还难看。她跟着王总走进电梯,电梯里的镜子映出她的样子,嘴唇上的口红还很鲜艳,眼里却满是绝望,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电梯门开了,王总把阿玲领进一个豪华的房间。房间里有很大的床,有沙发,还有电视,是阿玲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你先坐,我去洗个澡。” 王总说完,就走进了卫生间。
阿玲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一千块钱。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和老公、阿福坐在院里看月亮,老公给她剥瓜子,阿福趴在她怀里听她讲故事。那时候的日子虽然穷,却很安稳,很幸福。
现在,她却为了钱,为了男人,为了儿子,把自己卖了。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老公,怎么面对阿福,怎么面对自己。她把钱放在茶几上,想站起来跑出去,可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王总穿着浴袍走出来。阿玲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她知道,从她答应跟这个男人走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阿玲了,再也不是阿福那个骄傲的娘了。
王总走到阿玲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别难过,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发廊受委屈强。” 阿玲的眼泪又掉下来,这次,她没有擦。她知道,这眼泪是为了过去的自己,为了在家等她的老公和儿子,为了她再也找不回来的尊严。
窗外的月亮很亮,却照不进这个豪华的房间,照不亮阿玲心里的黑暗。她闭上眼睛,把脸埋在王总的怀里,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认命。她在心里默默想:老公,阿福,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是想让你们好好活着,只是想让这个家不散掉。
夜越来越深,酒店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阿玲躺在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浸湿了枕头。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