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红薯粥刚盛上桌,军娃突然捂着肚子喊疼,脸色瞬间白了。秀兰手里的碗 “哐当” 掉在桌上,粥洒了一地,她慌忙蹲下来抱住军娃:“军娃,咋了?哪儿疼?是不是吃了凉东西?”
马强也赶紧放下碗,伸手摸军娃的额头,没发烧,又轻轻按了按他的肚子:“是不是下午在山上吃了雪?” 军娃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都怪我,没看好你!” 秀兰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伸手就要抱军娃去镇上看大夫。马强赶紧拦住她:“天黑路滑,你抱着军娃走不快,我来背他!” 他蹲下身,小心地把军娃背起来,军娃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喊 “马强叔,我疼”。
秀兰拿着手电筒,跟在马强身后,心里又急又慌。手电筒的光晃在雪地上,映出两人匆忙的影子,马强的脚步很快,却很稳,怕颠着军娃,还时不时回头问 “军娃,还疼得厉害吗”。秀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激 —— 要是没有马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了镇上的诊所,大夫检查后说军娃是吃了凉东西,肠胃受了刺激,开了点药,又叮嘱回去后煮点姜糖水喝。马强背着军娃往回走,秀兰拿着药,走在旁边,时不时帮军娃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嫂子,你别担心,大夫说没事,喝了药就好了。” 马强感觉到秀兰的紧张,小声安慰她。
“嗯,” 秀兰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咋弄。”
回去的路上,军娃在马强背上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马强的脚步放得更慢了,怕吵醒他。秀兰的手电筒光一直照着他的脚边,怕他踩滑。两人没说话,只有手电筒的光在雪地上晃,还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清。
回到家,马强小心地把军娃放在炕上,秀兰赶紧去煮姜糖水。马强坐在炕边,看着军娃熟睡的脸,心里满是柔软。他想起下午军娃拉着他的手说 “我们是一家人”,想起军娃画的四个人的画,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 要是能一直这样,守着秀兰和军娃,就算只是这样照顾他们,也值了。
秀兰端着姜糖水进来,马强赶紧接过,小心地吹凉,又轻轻叫醒军娃:“军娃,起来喝口糖水,喝了就不疼了。” 军娃迷迷糊糊地喝了糖水,又睡着了。
两人坐在炕边,看着军娃,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秀兰才开口:“马强,今天谢谢你。”
“谢啥,应该的。” 马强笑了笑,“军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不管他。” 他看着秀兰,眼神里带着点温柔,“你也别太累了,早点歇着,我在隔壁,有事你喊我。”
秀兰点了点头,看着马强走出去,心里满是复杂。她想起刚才马强背着军娃的背影,想起他在诊所里跑前跑后,想起他平时的照顾,心里的悸动又涌了上来。可她又想起柱子,想起村里的闲话,心里又开始纠结。
第二天一早,军娃醒了,肚子不疼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蹦蹦跳跳地要去学校。秀兰送他到门口,回来时看见马强正在院子里劈柴,胳膊上的布条又松了,他却没察觉,还在用力。
“你慢点,别碰着伤口!” 秀兰赶紧走过去,帮他把布条重新缠好,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胳膊上的疤痕,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 这疤痕是为了护着她们娘俩才有的。
马强的身子顿了顿,看着秀兰认真缠布条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发慌。她的手指很软,缠布条的动作很轻,让他忍不住想多待一会儿,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好了,别太用力,劈不动就别劈了。” 秀兰帮他缠好布条,起身要走,却被马强拉住了手。
秀兰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赶紧想抽回手,却被马强攥得很紧。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亮,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嫂子,我……”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说了之后,连现在的安稳都没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王婶的声音:“秀兰,在家吗?我来借点醋。”
两人赶紧松开手,秀兰的脸瞬间红了,转身去开门。王婶走进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着说:“马强还在啊?军娃的病好了吗?昨天夜里看你们匆匆忙忙的,我还担心呢。”
“好了,谢谢王婶关心,喝了药就好了。” 秀兰赶紧岔开话题,去厨房拿醋。
王婶接过醋,又说:“秀兰啊,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人家,家里总留着个男人,确实不方便,要是柱子回来,知道了也不好。马强,你也是,伤好了就该回自己家,别总赖在秀兰家,让人说闲话。”
马强的脸瞬间白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秀兰也赶紧说:“王婶,您别瞎说,马强是帮我照顾军娃,等军娃好了,他就回去了。”
王婶走后,屋里的气氛很沉闷。马强看着秀兰,心里满是失落:“嫂子,我……”
“王婶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秀兰赶紧打断他,怕他再说要走的话,“军娃还需要你照顾,你别想太多。”
马强点了点头,没说话,却拿起斧头,继续劈柴,只是动作慢了很多,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他没停。他知道王婶说的是实话,他留在这儿,确实给秀兰带来了麻烦,可他舍不得走,舍不得这份温暖,更舍不得秀兰。
秀兰看着马强的背影,心里也满是纠结。她知道王婶说的是村里人的想法,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需要马强的照顾,需要这份温暖,更需要一个人能护着她和军娃。
夕阳又落了下来,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马强把劈好的柴堆整齐,秀兰把晚饭做好了。三人坐在炕边吃饭,军娃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可马强和秀兰都没怎么说话,心里都藏着心事。
马强看着秀兰,心里默默想:就算村里的闲话再多,就算王婶再说什么,他也不想走,他要守着秀兰和军娃,守着这份温暖。而秀兰看着马强,心里也在想:或许,她该勇敢一点,不管柱子会不会回来,不管村里的闲话,她想留住这份温暖,想让马强留在这个家。
只是,这份勇敢,却没那么容易。窗外的风还在吹,两人心里的纠结,像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