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书房，沈昭昭的指尖在财务报表上顿住。
她盯着林氏公益基金会那栏支出，笔杆在指节间转了半圈——上月有笔五百万的款项，备注是乡村小学建设，可银行流水单上的收款方却是恒远贸易公司。
她记得恒远贸易的法人姓周，是周曼如娘家表舅开的。
昭昭？林修远端着早餐推门进来，见她盯着电脑皱眉，放轻脚步凑过去，又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个。她把屏幕转向他，公益款打给贸易公司，审计要是查起来......
林修远的指节叩了叩桌沿：周曼如最近在管基金会的账？
名义上是我挂名，但具体操作是她的人。沈昭昭咬了口他递来的煎蛋，眼尾微弯，不过——她拖长音调，鼠标点进后台操作记录，昨天我故意没改这笔错账，还让小林把报表复印件落在了三叔的办公室。
林修远挑眉：你看准了三叔最恨做假账？
三叔管地产项目时，工人工资晚发半天都要拍桌子。沈昭昭转动着笔，晨光里她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他要是看见公益款被挪用......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周曼如的红色跑车碾过碎石子路，副驾驶座上堆着几盒包装精美的燕窝——她最近总往老太太院里跑。
曼如姐今天来得早。沈昭昭托着下巴，眼底浮起点笑意，看来戏要开场了。
十点整，家族会议准时开始。
林三叔刚迈进会议室就把报表拍在桌上，茶杯震得跳起来：这是谁审的账？
公益款打给贸易公司？
当我们林家的钱是天上刮来的？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动作晃荡，我管工地时，工人多报十块钱餐补都要挨骂！
周曼如的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脸上却堆着笑：三叔消消气，可能是财务那边输错了......
输错？林三叔扯过她面前的茶盏，输错能连收款方、金额、备注全错？
当我老眼昏花？
沈昭昭按住他的胳膊，温声开口：三叔别急，我查了。她点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银行流水和审批记录，这笔钱确实是奶奶名下的私人借款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老太太紧绷的下颌，但审批人写的是曼如姐。
周曼如的脸地白了，指甲在桌布上抠出褶皱：我没有！
我根本没见过这个审批单！
那看看操作记录？沈昭昭调出系统日志，提交时间是上周五下午三点，Ip地址......她指尖轻点，显示是曼如姐办公室的电脑。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行的嗡鸣。
林老太太的指节捏着佛珠，檀香混着她身上的樟脑味漫开：许是......误操作。
奶奶说的是。沈昭昭突然笑了，不过为了避免再误会，我有个提议。她翻开准备好的方案，以后所有支出都走电子审批，必须双人指纹验证。
像这种大额款项，还得同步给集团审计部备案。
林三叔拍桌：这法子好！
我那边工地采购都用指纹机，从没出过岔子！
周曼如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昭昭你这是......
曼如。林老太太截断她的话，佛珠在掌心转得更快了，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就按昭昭说的办。
散会时，周曼如的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急响，她抓起手机按号码：妈，沈昭昭那狐狸精......话没说完就被对面打断，她攥着手机冲进洗手间，镜子里的脸涨得通红。
沈昭昭收拾文件时，林修远替她把围巾绕好：刚才那招借三叔的火，比你书里写的还妙。
那是三叔本就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把方案收进牛皮袋，再说......她凑近他耳边，我可舍不得让你当白脸包公。
林修远低笑，替她撩开被风吹乱的碎发：晚上回家，我给你看样东西。
暮色漫进林宅时，林老太太坐在佛堂里。
香炉里的香灰落进铜钵，她翻开藏在经卷下的旧账本——那是她这些年各房的私房钱，从前都是王姐手写登记，如今要走电子审批......
老太太，该用晚膳了。王姐端着参汤进来，瞥见她手里的账本，脚步顿了顿。
林老太太合上账本，指腹摩挲着烫金的二字。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卷着打旋，她望着叶影里沈昭昭的背影，目光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