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特务的正面交锋,像一场惊雷,在凌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特务凶狠的眼神、威胁的话语,还有街坊们围过来时的焦急——她清楚地知道,这次能侥幸脱身,全靠福伯的及时出现和街坊的帮忙,可下一次,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更让她忧心的是,特务既然已经盯上了自己和福伯家,就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陆承泽,甚至发现地下党联络员的踪迹。
原剧情中,那位在包子铺接头的联络员,就是因为特务的跟踪和排查,最终暴露身份,被残忍杀害。
现在,特务不仅盯上了福伯家,还在集市上监视包子铺,联络员的危险指数直线上升。
凌玥知道,必须尽快把“特务盯上福伯家”的消息传递给联络员,让他更换接头地点,否则悲剧很快就会重演。
可怎么传递消息,成了摆在凌玥面前的难题。
直接去找联络员?
不行,集市上到处都是特务的眼线,自己一旦靠近包子铺,很可能被特务发现,不仅传递不了消息,还会把自己和联络员都置于危险之中;
通过福伯传递?
福伯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而且他很少去集市,与联络员没有直接联系,消息传递起来既不方便,也容易延误时机。
凌玥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翻看着白天记录特务特征的小本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她需要一个中间传递人——一个既与联络员有联系,又不容易引起特务怀疑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集市上的人:布摊老板、菜贩、小吃摊主……一个个身影闪过,却都不符合条件,直到她想起那个推着小车卖糖人的小贩。
那个小贩每天都会出现在集市上,摊位就在包子铺不远处。凌玥前几天摆摊时,就注意到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褂,双手布满老茧,却异常灵活,能捏出各种栩栩如生的糖人。他话不多,总是安静地坐在摊位后,可眼神却很敏锐,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最让凌玥在意的是,她曾多次看到小贩和穿蓝色长衫的联络员有眼神交流。
有一次,联络员在包子铺买完包子后,路过糖人摊时,小贩正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说话,却像是传递了某种信息;还有一次,两个特务在包子铺附近徘徊时,小贩故意推着小车,挡在特务和包子铺之间,用身体遮住了特务的视线,直到特务离开,才把小车推回原位。
“难道他是地下党的外围成员?”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凌玥心中产生。
这个猜测一旦出现,就越来越清晰——小贩的位置便于观察包子铺的动静,糖人摊又能作为很好的伪装,他的种种举动,都像是在暗中保护联络员。
凌玥决定,明天去集市上试一试,不管这个猜测是否正确,这都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凌玥就起了床。
她从绣篮里找出一块素色细布,快速绣了一个小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朵五片花瓣的梅花,针脚细密,颜色淡雅。
她记得陆承泽曾提过,地下党外围成员之间有不成文的暗号,五片花瓣的梅花代表“有紧急消息”,这个暗号,或许能引起小贩的注意。
收拾妥当,凌玥提着绣篮,和福伯打了声招呼,就朝着集市走去。
清晨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零星的早点摊开始冒起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凌玥加快脚步,她想早点赶到集市,在特务到达前,观察一下情况。
来到集市时,天刚蒙蒙亮。
大部分摊位还没开始布置,只有少数几个摊主在忙碌。
凌玥熟悉地来到老槐树下,刚放下绣篮,就看到不远处的糖人摊已经支起来了——那个小贩正蹲在地上,整理着糖稀罐子,动作有条不紊。
凌玥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摊位,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糖人摊和包子铺的方向。
随着天色渐亮,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包子铺也开始营业,蒸腾的热气伴随着肉包子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穿蓝色长衫的联络员出现了。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凌玥注意到,他坐下后,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慢慢吃起包子,同时和包子铺老板低声交谈着,嘴唇微动,显然在传递情报。
而在集市的另一角,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了——正是昨天跟踪凌玥的高个子和矮个子特务。
他们没有靠近包子铺,而是站在不远处的巷口,双手插在口袋里,假装聊天,眼神却紧紧锁定着包子铺和联络员,像两只等待猎物的狼。
凌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刺绣,手指却在快速准备纸条。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用炭笔写下“福伯家被盯,速换接头点”,字体很小,尽量压缩在纸片中央,然后把纸片折成细小的方块,藏在手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喧闹。
凌玥一边留意着联络员和特务的动静,一边加快刺绣的速度,心里默默等待着时机——她需要等联络员离开,特务放松警惕后,再去找糖人小贩,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被发现。
终于,在辰时半左右,联络员吃完包子,和包子铺老板又交谈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
他没有直接走出集市,而是朝着街尾的方向走去,脚步平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特务看到联络员离开,对视一眼,也悄悄跟了上去,巷口只剩下零星的行人。
凌玥知道,机会来了。
她拿起绣好的梅花荷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朝着糖人摊走去。
此时的糖人摊前没有顾客,小贩正低头擦拭着石板,准备制作新的糖人。
“大叔,您的糖人真好看。”凌玥走到摊位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小贩听到,“我能用这个荷包换一个糖人吗?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您看看,要是您不喜欢,我也可以给您钱。”
她说着,把梅花荷包递到小贩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试探。
小贩抬起头,目光落在凌玥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到她手中的荷包上。
当他看到荷包上五片花瓣的梅花时,眼神微微一动,原本平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伸出手,接过荷包,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梅花图案,声音低沉地说:“小姑娘,你的荷包绣得不错,针脚细,颜色也好看,换一个糖人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兔子、老虎还是花鸟?”
“我想要一个兔子形状的,谢谢您。”凌玥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小贩果然认识这个暗号!
她一边说,一边趁着小贩低头看荷包的瞬间,快速将手心藏着的纸条,悄悄塞进了小贩的手里。
纸条很小,被她捏得紧紧的,塞进小贩手心时,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贩的手指触到纸条时,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攥在手心,然后把荷包放在摊位旁的小盒子里,拿起勺子,从糖稀罐里舀起一勺金黄色的糖稀,在石板上快速勾勒起来。
糖稀在石板上渐渐冷却,很快,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糖人就成型了——兔子的耳朵竖起,眼睛圆溜溜的,身体蜷缩着,看起来格外可爱。
小贩用竹签将糖人串起来,递给凌玥,笑着说:“小姑娘,你的兔子糖人做好了,拿好,别掉了。”
“谢谢大叔,您的手艺真好。”凌玥接过糖人,对着小贩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她没有多停留,知道言多必失,转身朝着自己的摊位走去。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贩已经重新低下头,继续制作糖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他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把纸条揉成一团,藏在口袋深处的动作,被凌玥看在眼里。
回到自己的摊位,凌玥的心依旧在怦怦直跳。
她把兔子糖人放在绣篮里,拿起针线,却久久无法集中注意力——她不知道小贩会不会把消息传递给联络员,也不知道联络员能不能及时收到消息,更换接头地点。
这种等待的滋味,比面对特务时还要煎熬。
整个下午,凌玥都在心神不宁中度过。
她一边刺绣,一边时不时地瞟向包子铺和街尾的方向,希望能看到联络员的身影,确认他是否安全。
可直到下午过半,联络员都没有出现,包子铺的老板也显得有些焦躁,时不时地朝着街尾张望,显然在等待什么。
凌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小贩没有传递消息?还是消息传递失败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针线,针尖刺破了指尖,渗出一滴细小的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就在她快要放弃希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尾——是穿蓝色长衫的联络员!他没有走向包子铺,而是朝着街尾的一家杂货店走去。
那家杂货店凌玥知道,主要卖些油盐酱醋和日用品,老板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平时很少和人打交道。
联络员走进杂货店,没过多久,杂货店老板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回到店里。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联络员从杂货店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朝着集市外走去。
这一次,巷口没有特务跟踪,显然特务还在盯着包子铺,没有发现联络员已经更换了接头地点。
凌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她知道,联络员已经收到了消息,成功更换了接头地点,暂时化解了危机。
那个糖人小贩,果然是地下党的外围成员,是联络员的暗线。
夕阳西斜,集市上的人渐渐散去。
凌玥收拾好绣篮,提着兔子糖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糖人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看起来格外温暖。
凌玥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特务还在暗处虎视眈眈,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挑战。
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乱世中,有很多像糖人小贩这样的人,在暗中守护着正义与希望,而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回到家,凌玥把兔子糖人递给福伯,笑着说:“福伯,这是我今天用荷包换的糖人,您尝尝。”
福伯接过糖人,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看着凌玥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凌玥今天在集市上经历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凌玥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