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俯身查看溪面漂浮的暗红血迹,又抬眼望了望溪流上下游的走势,转头对靳统武急声道:“将军,青面狼必定往下游走了!上游尽是爬坡路段,碎石遍布还费体力,他带着伤跑不远;下游地势平缓,溪水还能掩盖踪迹,正好让他快速脱身!”
靳统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下游溪流蜿蜒汇入远处密林,草木浓密得不见边际,确实是逃窜的绝佳路径。他当即下令:“留一队看守绳索与洞口,其余人随我沿溪追击!保持阵型,留意两侧埋伏,务必生擒青面狼!”
将士们立刻拆分队伍,留守兵士牢牢攥住绳索末端,其余人跟着靳统武冲下溪岸。溪水刚没过脚踝,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厮杀后的燥热,众人踩着溪底圆滑的鹅卵石前行,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溪流两岸,枪尖不时拨开拦路的杂草与灌木,生怕青面狼在暗处设伏突袭。
沿途不时能看到被刚踩过的草丛、凌乱的脚印,大小深浅不一,显然不止青面狼一人。向导边走边警惕四顾,压低声音提醒:“这一带草木茂密,青面狼熟悉地形,说不定藏在暗处放冷箭,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士们纷纷点头,愈发握紧手中武器,脚步虽快却不失章法,彼此间保持着可相互支援的间距。
顺着溪流追出数里,前方突然传来“轰隆”水声,转过一道弯后,眼前竟出现一处断壁。溪流在此处倾泻而下,形成一道窄小的瀑布,断壁下方是干涸的乱石滩,不见半分积水,仅留几道干涸的水痕,先前的踪迹也被水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靳统武止步断壁边缘,俯身查看滩上碎石,不见半点新鲜足迹。他环顾左右,断壁两侧各有一片茂密树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正是藏匿逃窜的好去处。
向导蹲下身,指尖摸了摸滩上的碎石,起身道:“将军,他没往乱石滩深处去,定是钻进两侧树林了!这滩上碎石硌脚,跑起来既费力又不隐蔽,树林里草木能挡视线,更利于逃窜!”
靳统武颔首,当即挥令:“分两队包抄!左队搜左侧树林,右队搜右侧树林,注意保持联络,遇敌先围后攻,切勿单独追击!”将士们立刻拆分阵型,一队沿着断壁左侧斜坡滑下,刀斧劈开拦路的藤蔓与荆棘;另一队顺着右侧矮坡切入树林,长枪探路,步步为营,朝着树林深处稳步推进。
靳统武带着一队将士切入右侧树林,枝叶交错间,众人踩着湿滑的落叶前行,刀斧不时劈开缠绕的藤蔓。行至一处陡坡下,一名兵士突然抬手示意,压低声音道:“将军,对面坡上!”
靳统武立刻俯身,顺着兵士指的方向望去,对面斜坡上,十几道身影正慌不择路地攀爬,有人手握长刀,有人攥着短刀,正是青面狼一伙。
向导带领的左队听到这边动静,迅速往靳统武这边靠拢。靳统武抬眼丈量,对面斜坡与这边的直线距离约莫百余步,恰在弓弩射程之内,他沉声下令:“稳住阵型!慢慢往上逼,别让他们冲上坡顶!”
就在此时,一名将士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块顺着斜坡滚落,砸在下方乱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青面狼瞬间察觉动静,回头瞥见树林中的将士,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推着身旁亲信往前冲,一边嘶吼:“快!往上跑!被追上就全完了!”他肩头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浸透了衣襟,却顾不上擦拭,只顾着手脚并用地疯狂攀爬。
百余步的距离恰在弓弩射程之内,靳统武对身旁弓弩手挥了挥手。弓弩手会意,迅速找到树木间无遮挡的位置,率先搭箭拉弦,羽箭顺着斜坡轨迹射向青面狼一伙。一名亲信应声倒地,顺着斜坡滚了下来,其余人吓得愈发慌乱,攀爬的动作都失了章法,脚步踉跄着险些滑落。
靳统武目光死死锁定对面斜坡上的青面狼,见他们仍在顽抗逃窜,当即对身旁两名弓弩手下令:“上树!占据制高点,瞄准他们四周射击,勿要伤及要害,逼他们停步!”二人领命,立刻手脚并用地攀上身旁两棵高大的古树,借着浓密枝叶隐蔽身形,弓弦轻搭,羽箭对准青面狼一伙周围的地面与树干。
“咻咻”两声,羽箭破空而出,精准钉在青面狼脚边的泥土里,箭尾嗡嗡作响。紧接着,又几支羽箭射向其亲信周围,有的擦着脚踝飞过,有的钉在前方的树干上,吓得众人瞬间僵在斜坡上,攀爬的动作戛然而止,个个面如死灰。
靳统武见射箭起了效果,缓缓站起身高声喊话:“青面狼!你已无路可逃!立刻停步束手就擒,我可留你们全尸!再敢往前挪动半步,羽箭可不认人!”
青面狼肩头剧痛难忍,看着脚边颤动的羽箭与下方步步合围的将士,脸色愈发惨白。他身后的亲信们早已没了斗志,有的甚至开始往后退缩,小声嘀咕着“跑不掉了”“这下完了”。
靳统武见对面一伙人脚步迟疑,攀爬速度明显放缓,知晓他们已然没了战斗意志,当即再次高声喊话:“青面狼的亲信听着!你们不过是受他裹挟,罪不至死!只要把青面狼绑了交给我,我饶你们死罪,既往不咎!”
这番话如重锤般砸在亲信们心上,众人面面相觑,看向青面狼的眼神多了几分犹豫与动摇。一名亲信忍不住低声道:“头儿,咱们跑不掉了,不如……”话没说完便被青面狼狠狠瞪了回去。
青面狼又惊又怒,嘶吼着威胁:“谁敢叛我!我弟兄遍布山林,你们今日卖我,他日定让你们碎尸万段!”可他此刻伤势加重,气息不稳,深陷绝境之下,这番威胁早已没了往日的威慑力。众人心里都清楚,若是不绑了他,当下便会被乱箭射死,能不能活到他日都是未知数,亲信们脸上的动摇愈发明显。
树上的弓弩手趁机再射,两支羽箭精准钉在青面狼身旁的树干上,箭尾剧烈震颤,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滚下斜坡。靳统武趁热打铁:“机不可失!绑了他,你们便可保命!再犹豫,休怪我下令强攻!”
这话如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亲信间的猜忌与求生欲。一名矮壮亲信猛地推了青面狼一把,怒喝:“都是你害我们落到这般田地!还想拉着我们垫背?”青面狼本就立足不稳,被推得直接撞在身旁树干上,肩头伤口彻底撕裂,疼得嘶吼出声。
混乱瞬间爆发,两名亲信立刻扑上前,一人扭住青面狼的胳膊,一人死死按住他的后腰。青面狼疯狂挣扎,抬脚踹向身旁人,却被更多亲信围拢按住,有人掏出腰间绳索,胡乱缠绕在他手腕上,勒得他青筋暴起,动弹不得。
“住手!你们这群叛徒!”青面狼双目赤红,破口大骂,却架不住众人群起而攻之。混乱中,有人被误伤,疼得叫骂不休,原本的亲信瞬间变成仇敌,推搡厮打间,好几人从斜坡上滑下数尺,狼狈不堪。
树上的弓弩手保持戒备,羽箭始终瞄准混乱中心,靳统武高声喝止:“住手!绑好青面狼,其余人退到一旁束手就擒!再敢厮打,一并按顽抗论处!”这话让亲信们瞬间清醒,连忙加快动作,将青面狼捆得结结实实,推着他往斜坡下走,其余人则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再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几名亲信架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青面狼,推推搡搡往斜坡下走,其余人垂头跟在后面,一路沉默不语。他们心里都打着鼓:绑了青面狼,真能免死吗?可此刻别无选择,不这么做,当场便会被乱箭射杀,只能赌一把。
青面狼挣扎着,脖颈青筋暴起,冲着身旁的亲信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傻子!以为绑了我就能活命?这帮当兵的个个心狠手辣,等他们收了人,转头就会把你们一个个砍了!”
一名亲信被骂得心头火起,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怒声道:“闭嘴!若不是你连累我们,我们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能活一时是一时,总比现在被箭射死强!”青面狼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溢出血丝,却依旧狂笑:“一群蠢货!都是蠢货!”
靳统武冷眼看着被押来的青面狼,对他的叫嚣充耳不闻,只对亲信们沉声道:“把他押过来!你们退到一旁,双手抱头蹲下,自有兵士看管!”亲信们不敢迟疑,立刻将青面狼推到靳统武面前,然后纷纷退到一旁,乖乖蹲下,没人再理会青面狼的疯言疯语。
青面狼盯着靳统武,眼神怨毒又带着一丝茫然,嘶吼道:“你是什么人?敢跟老子作对!杀了我,自有大把人替我报仇!”
靳统武冷哼一声,抬手示意兵士将他押下去,沉声道:“有没有人替你报仇,轮不到你操心。你只需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转头对将士们下令:“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