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彻底撕开了破碎的组织。
暗红色的血肉包裹着金属骨架。
五根手指每一节都镶嵌着幽蓝的能量晶体。
它扒住培养槽边缘。
用力。
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然后是头颅——
没有皮肤。
裸露的肌肉纤维像蚯蚓般蠕动。
眼眶里没有眼球。
只有两团旋转的暗红色能量漩涡。
它从培养槽里爬了出来。
身高超过三米。
每走一步，金属地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这是什么怪物……”
通道口，一名外卫声音发颤。
夜鹰死死盯着那个东西。
骨折的左臂在剧痛，但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徐先生，要撤吗？”
他压低声音问徐立。
徐立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那怪物胸口——
那里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
水晶里，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挣扎。
正是刚才“大脑组织”表面的那些面孔。
“它把整个情绪凝聚体……吸收进自己身体了。”
小柒的声音带着震惊。
“它在以那些痛苦情绪为燃料！”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怪物抬起头。
那两团能量漩涡“看”向通道口。
锁定徐立。
然后——
它张开嘴。
没有声音。
但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像海啸般席卷而来！
“啊啊啊——！”
除了徐立和夜鹰，另外三名外卫同时抱住头跪倒在地！
他们的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
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表情。
“滚开！别过来！”
“妈……妈对不起……”
“我不想死……”
每个人都在嘶吼着不同的胡话。
陷入了各自最深的梦魇。
“是精神攻击！”
夜鹰咬牙硬抗。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但眼神还算清明。
徐立怀里的铜钱骤然爆发出乳白色光芒。
温暖的光晕笼罩住众人。
那股精神冲击被削弱了大半。
跪倒的外卫们喘着粗气，勉强恢复神智。
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
“这东西……能直接攻击人的精神……”
夜鹰声音沙哑。
徐立眼神冰冷。
“不止。”
他的话音刚落。
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墙壁上那些粗大的能量导管——
突然破裂！
暗紫色的粘稠液体喷涌而出！
液体落地后没有流淌。
而是像有生命般向上蔓延。
沿着墙壁爬升。
所过之处，金属表面长出密密麻麻的肉瘤。
肉瘤裂开，伸出细长的能量触须。
触须在空中挥舞，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地面也没能幸免。
黑色溶液腐蚀出的坑洞里。
浮现出一个个血红色的符文。
符文亮起刺眼的光。
紧接着——
地面裂开！
更多的机械臂从中伸出！
天花板上。
那些喷洒腐蚀溶液的炮口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台灵能炮台缓缓降下。
炮口全部对准通道口。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他妈的……”
夜鹰骂了一句脏话。
“这鬼地方是活的！”
徐立握紧紫藤刃。
“司空晦把整个研究所，改造成了‘清道夫’的身体。”
“我们现在……”
“是在它的肚子里。”
话音落下。
攻击开始了。
墙壁上的触须如鞭子般抽来！
地面裂口里的机械臂抓向众人脚踝！
天花板的炮台同时开火！
蓝色的能量束编织成死亡之网！
“防御阵型！”
夜鹰大吼。
还能战斗的三名外卫立刻背靠背，举起合金盾牌。
但盾牌只能挡住物理攻击。
那些能量束——
嗤！
一道光束擦过盾牌边缘。
击中外卫的肩膀。
作战服瞬间被烧穿！
皮肉焦黑！
“啊——！”
外卫惨叫一声，差点跪倒。
“这样下去不行！”
夜鹰挥舞紫藤刃，斩断两根袭来的触须。
但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
徐立动了。
他冲出战阵。
紫藤刃在手中化作一道紫光。
刃身上的纹路亮起。
与怀里的铜钱产生共鸣。
“小柒，分析弱点！”
“正在扫描！”
小柒的身影在徐立身旁浮现。
她的数据裙摆疯狂波动。
眼中金色字符如瀑布流淌。
“所有攻击单元的能量来源——”
“都指向那个怪物胸口的水晶！”
“那是整个‘活体防御系统’的核心供能节点！”
徐立眼神一厉。
擒贼先擒王。
他身影一闪，避开三道能量束。
紫藤刃斩断五根触须。
向着那个三米高的怪物冲去！
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它抬起双手。
胸口的暗红水晶爆发出刺眼光芒！
下一秒。
它脚下的地面突然隆起！
十几根粗大的、覆盖着金属装甲的触手破地而出！
每根触手顶端都长着锋利的骨刃！
挥舞起来，像一台绞肉机！
徐立被迫后退。
紫藤刃与一根触手硬碰硬！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徐立手臂发麻。
这触手的力量，比之前的改造体强了至少三倍！
“宿主！不能硬拼！”
小柒急声提醒。
“它的能量来源是那些痛苦情绪！”
“负面情绪越强，它就越强！”
“我们越恐惧，它就越凶残！”
徐立心头一凛。
他看向夜鹰那边。
三名外卫已经伤痕累累。
每人身上至少三处伤。
夜鹰的骨折左臂被一根触须抽中，脸色惨白如纸。
但他们还在咬牙坚持。
恐惧吗？
当然恐惧。
面对这种超出常理的怪物，谁能不恐惧？
但——
徐立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温柔的眼神。
是父亲虚影点头的认可。
是沈清舞说“我等你回来”时的坚定。
恐惧？
他确实恐惧过。
恐惧自己永远是个废物赘婿。
恐惧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恐惧让父母失望。
但现在——
那些恐惧，都化为了力量。
“小柒。”
徐立睁开眼睛。
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
“情绪反转系统的本质，是转化。”
“那么……”
他握紧紫藤刃。
刃身上的紫藤纹路，开始散发出乳白色的光。
“如果我把‘守护’的意志……”
“而不是‘愤怒’或‘仇恨’……”
“注入攻击中呢？”
小柒愣住了。
随即，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理论上可行！”
“守护意志是正向情绪能量的极致体现！”
“而那个怪物以负面情绪为食——”
“正能量对它而言，可能就是毒药！”
徐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再次冲向怪物。
这一次。
他没有带着杀意。
没有带着愤怒。
而是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在“守护”两个字上。
守护夜鹰他们能活着离开。
守护父母的研究成果不被玷污。
守护那些被囚禁在痛苦中的无辜灵魂。
紫藤刃斩出！
乳白色的刀光，像一道温暖的月牙。
与之前凌厉的紫色刃芒完全不同。
怪物胸口的暗红水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剧烈闪烁起来！
它控制触手迎击。
但乳白色刀光与触手接触的瞬间——
嗤——！
像烧红的刀切进黄油。
触手被轻易斩断！
断口处没有流血。
而是冒出黑色的烟雾。
怪物发出无声的嘶吼。
它后退了一步。
胸口的暗红水晶，光芒暗淡了一丝。
“有效！”
小柒欢呼。
徐立精神一振。
他身影连闪。
乳白色刀光在球形空间里纵横交错。
所过之处，触手纷纷断裂。
墙壁上长出的肉瘤在刀光下枯萎。
地面浮现的血色符文被抹去。
就连天花板的炮台，在乳白色光芒的照耀下，也出现短暂的停滞。
“所有人！跟着徐先生！”
夜鹰大吼。
他们看到了希望。
三名外卫咬紧牙关，拖着伤体，跟在徐立身后推进。
徐立像一把尖刀。
撕开了活体防御系统的包围网。
一步步逼近那个怪物。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
它胸口的暗红水晶疯狂闪烁。
那些被斩断的触手迅速再生。
更多的触手从地面、墙壁、天花板伸出！
整个空间几乎被触手填满！
徐立压力骤增。
乳白色刀光虽然克制对方，但消耗极大。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飞速流失。
最多再坚持一分钟。
就会耗尽。
“宿主！我发现异常！”
小柒突然急促开口。
“怪物胸口的水晶内部……有大量生命反应！”
“不是那个怪物的！”
“是……很多个！”
徐立一边挥刀斩断袭来的触手，一边分神看向水晶。
距离近了。
他看清了。
那颗暗红水晶内部，那些不断挣扎的扭曲人脸……
每一张脸。
都对应着一个微弱的生命信号。
至少有上百个。
“那些被囚禁的无辜者……”
小柒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的意识……被禁锢在这里面了……”
“这个怪物……是用活人的意识驱动的！”
徐立心头巨震。
他猛地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司空晦在利用‘心源脉动’，滋养某种东西。”
原来是这样。
用活人的痛苦意识。
作为燃料。
作为驱动这怪物的核心。
“必须摧毁水晶！”
夜鹰在不远处吼道。
他刚才也听到了小柒的话。
“否则我们全得死在这！”
徐立的手，却僵住了。
摧毁水晶……
就等于杀死那一百多个无辜的意识。
他们可能还活着。
只是被囚禁在无尽的痛苦中。
“徐先生！没时间犹豫了！”
另一名外卫惨叫。
他的大腿被一根触手贯穿。
鲜血喷涌。
徐立咬紧牙关。
他看向那个怪物。
怪物的动作，突然慢了一瞬。
它胸口的暗红水晶，光芒剧烈波动。
那些扭曲的人脸……
有一张。
突然转过来。
“看”向了徐立。
那是个老人的脸。
布满皱纹。
眼神里没有痛苦。
只有……
哀求。
求他。
杀了他们。
结束这无尽的折磨。
徐立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
他明白了。
活着，对这些人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对不起……”
他低声说。
然后——
紫藤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乳白色光芒！
他将体内剩余的所有能量。
所有“守护”的意志。
全部注入这一刀！
刀光，照亮了整个球形空间。
向着那颗暗红水晶。
斩去！
（第14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