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诚实地摇了摇头:“未曾。”
“那是一种被严令禁止的上古邪术,”林溪开始解释,“其演化后的版本,更为阴毒。”
“施术者需寻一天赋异禀之人作为‘母体’,将一道被分割的‘灵’种入其体内。”
“此灵会如寄生虫般,不断蚕食母体的生命本源与天赋潜力,用以滋养自身,待其成熟之日,便是母体油尽灯枯之时。”
她每说一句,墨玉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并非愚钝之人。
根据林溪的话语,他已经明白了。
所谓的自幼体弱,无论用什么灵药都如同石沉大海的状况……
不是病,是邪术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林溪看着墨玉,打入一道咒术帮助他稳住心神。
许久,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林溪,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颠覆认知后的空洞与破碎:“所以……我不是生病……是中了……邪术啊……”
这句话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一直以来的自我认知:一个不幸的、没有天赋的、体弱多病的人。
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残忍的真相。
是一个被精心挑选的祭品吗?
还有可能是被至亲之人暗中蚕食,等待收割的猎物。
能在他身上种下此术的,又有几人能做到?
墨玉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情绪。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她可以理解,任何人得知这样的真相,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足以颠覆人生的冲击。
房间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墨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着自己苍白而略显纤细的手指,过去被看不起的种种、各种药也没有办法的绝望。
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不是命运不公,而是人为的阴谋。
可真是……
过了许久。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抬起头,看向林溪。
那双一直温润的眼眸中,此刻交织着痛苦、茫然,还有一丝希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带着恳求的语气开口:
“林术师……您可以帮我吗?我……”
话说到一半,他却猛地顿住了。
帮?
怎么帮啊?
对方是能施展如此诡异邪术的存在,而林溪纵然神秘强大,要与之对抗,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他墨玉,一个被家族半放弃的,无法修行的病人,又能拿出什么作为报酬呢?
墨家的财富?
那并非他能随意动用的。
他自身?
他除了一条早已不被自己掌控的性命,一无所有。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笼罩了他,让他将后面的话语咽了回去。
他竟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向对方提出了如此不切实际的请求。
看着墨玉黯淡下去的神色,林溪将他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团子:(っ﹏-) .?o小苦瓜一个啊。
林溪并未露出任何施舍的神情。
她只是平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后放下杯子,看向他说道:
“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道光,骤然刺破了墨玉周身的灰暗。
啊?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溪看着他,继续说道,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我帮你,并非为了报酬。”
团子:其实为了道具,也是可以的。(? ??_??)?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此等伤天害理,玩弄生命的邪术,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既然遇见了,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墨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如此的纯粹强大,她自身的道义与力量,让人敬佩。
说出的话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
墨玉怔怔地看着她,胸腔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填满。
团子:男人,你也为我们溪溪着迷了吧?桀桀桀! 〈( ^.^)ノ
他站起身,对着林溪,深深地行了一礼。
“林术师多谢。”
“好了,坐下吧。”林溪抬手示意,“当务之急,是稳住你体内的状况,并让那幕后之人先露出马脚。”
她看着墨玉:“我能压制那‘阴灵’的活性,延缓它对生机的吞噬。到时候慢慢消除就可以了。”
“然后你会感觉到身体有所好转,精神也会比以往健旺些。到时候可以多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墨玉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能够摆脱一些病弱的纠缠,是他梦寐以求的。
看到他好转,幕后之人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们不需要主动去找出敌人,只需要创造一个让敌人无法安心隐藏的环境,逼他主动现身就可以了。
两人约定每三日一见。
“我先准备一番,你三日后再来。”
“多谢林术师。”
小鹿在原地等候,见墨玉下来,轻声唤道:“少爷。”
“走吧。”
小鹿见墨玉神色凝重,不由心想:难道连林仙子也救不了少爷?
回到墨府,墨玉独自进了房间。
他回想着今日林溪所说的话,
心中不断思索着可能下手的人。
“感觉这事就快结束了。”团子说道。
“快了。那人谋划了这么久,一旦墨玉体内的‘灵’被毁,他必定会按捺不住。”
林溪望向墨家的方向。
她倒是没料到,此番还会遇上这样的事。
三日后,墨玉如约来到客栈。
林溪已在厅内等候,见他来了便盈盈起身:“随我来吧。”
她引着墨玉穿过两条街巷,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前。
“日后治疗,直接来此便可。”
她推开竹扉。
院中几丛翠竹随风轻响,角落的石盆里游着几尾红鲤。
墨玉在石桌旁坐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林溪察觉他的紧绷,柔声道:“放松,交给我便好。”
她指尖凝起一抹莹白流光,轻轻点向墨玉眉心。
温润的灵力如春溪般涌入他体内,细致地巡行过四肢百骸。
墨玉闭合双眼,感受到经脉中盘踞的阴寒被稍稍驱散。
灵力最终在他心脉附近捕捉到那缕暗影。
林溪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灵力,试图将那“灵”从交织的气血中剥离。
然而那暗影异常顽固,她才解开两分,墨玉的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
察觉到他的承受已近极限,林溪当即收手。
“今日先到此为止。”她将一只白玉小瓶放在石桌上,“这药能缓解每次治疗后的不适,记得服用。”
墨玉睁开眼,虽觉疲惫,但体内那股常年缠绕的滞涩感确实轻了些许。
“有劳林术师。”他郑重收下药瓶,心中充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