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出现在男生班门口,总是引人注目的。尤其是英子今天穿着亮黄色的羽绒服,像一道温暖的阳光,张雪儿也是秀气可爱,两个女孩往那一站,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男生班里瞬间响起一阵压低了的起哄和口哨声。一个平时就有点流里流气的男生,故意拉长了声音,冲着教室里面喊:“周也——外面!有——美——女——找——” 尾音拖得老长,充满了调侃。
周也正单肩挎着书包准备站起身,被这一嗓子吼得顿住脚步。他眉头蹙起,眼神冷冷地扫向那个起哄的男生,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感:“皮痒了?用不用我帮你松松?”
那男生立刻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闭了嘴。
周也这才看向门口的英子和张雪儿,目光在英子亮眼的羽绒服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是他惯常的平淡:“什么事?”
英子被他刚才那副冷样子弄得有点紧张,但还是扬起笑脸,说明了来意:“……就是这样,我们想找个伴奏,或者……你们有谁会乐器吗?能帮帮忙吗?”
王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伴奏?伴舞?找我啊!英子姐,雪儿同学,看我怎么样?” 他说着,就当场扭动起来,动作夸张如同笨拙的企鹅,嘴里还自带音效:“咚次哒次!我是最强的节奏担当!”
他这一闹,男生班门口顿时笑成一团。张雪儿看着王强卖力搞怪的样子,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周也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仿佛不想跟王强这个“显眼包”扯上关系。他看向英子,语气硬邦邦的:“你们女生班的节目,我们男生掺和什么?不去。”
英子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来,嘴角微微下撇,带着点委屈和失望:“哦……这样啊……那算了。” 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都黯淡了些。
张军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英子失望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上去也是添乱。
王强一看英子不高兴了,赶紧用手肘猛捅周也,挤眉弄眼地用气声说:“也哥!也哥!快答应啊!你看英子姐都快哭了!”
周也看着英子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脸期待望着他的王强,以及身后默默关注着的张军,他心里其实早就软了,但脸上还是那副拽上天的表情,好像答应这件事让他多么为难似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那沉默像是有重量,压得英子眼里的光一点点变暗。
他终于像是极其不情愿地、慢悠悠地开口:“……行了,别摆出那副样子。”
他顿了顿,视线盯在窗外一片枯叶上,仿佛那叶子是什么绝世珍宝。“吉他……我以前……勉强会一点。”
这话说完,他耳根似乎有点红,为了掩饰,他立刻又凶巴巴地补了一句,眼神扫向王强和张军:
“光我去有什么用?还缺个打杂拎包的。”
“王强,你不是号称‘节奏担当’吗?去帮着搬器材。”
“张军,你……你去负责后勤,别让他们渴着饿着。”
王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嗷一嗓子跳起来:“得令!也哥!保证完成任务!我就是咱们节目组的金牌后勤部长兼气氛组组长!” 他搞怪地敬了个礼。
张军也抬起头,有些意外,但看到周也那副“我只是顺便”的表情,和英子重新亮起来的目光,他用力点了点头,笨拙却认真地说:“嗯!我……我一定搞好后勤!”
他像棵安静的树,把所有心思都埋进年轮里。偶尔探出枝桠,也只是为了给她一片阴凉。
英子看着这别扭的周也,咋呼的王强,和憨厚的张军,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笑容重新绽放,像个小太阳:“那就这么说定啦!谢谢你们!”
周也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极快地“嗯”了一声,迅速把头转向一边,只留下一个看似冷漠实则微红的侧脸。
少年的傲娇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举起盾牌挡住全世界的窥探,却独独为她,留下了一个笨拙的入口。
常松买完东西回店里,刚到街口,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瘦小身影,正猫着腰,往“幸福面馆”门里塞什么东西。常松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只死老鼠和一些烂菜叶!
常松心头火起,正要大步上前揪住那人。没想到,隔壁“客再来”的胡老板动作比他还快!
只见胡老板猛地从自家店里冲出来,一把揪住那瘦子的后衣领,嗓门吼得整条街都能听见:“操!哪来的小瘪三!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他力气大,把那瘦子拎得脚都快离地了,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对方脸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条街谁罩的?啊?敢坏我邻居的生意,往‘幸福面馆’门口泼脏水,就是跟我老胡过不去!打我的脸!说!谁让你来的?!”
那瘦子被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就是不开口。
胡老板更气了,扬起蒲扇大的巴掌,作势要打:“不说是吧?老子今天就替你爹妈教育教育你!”
谁知那瘦子看着干瘦,却有点蛮力,也可能是狗急跳墙,猛地一挣扎,竟然挣脱了胡老板的手,还反过来推了胡老板一把!
胡老板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胖胖的身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眼看就要往后摔倒——“哎呦喂!”他惊慌地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松一个箭步上前,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从后面稳稳地托住了胡老板的后背,像根柱子一样把他顶住了。
胡老板惊魂未定,靠在常松身上大口喘气,指着那瘦子大骂:“反了你了!还敢动手!”
常松把胡老板扶稳,然后一步跨上前,他那常年出海练就的体格和气势岂是这瘦子能比的?他也没废话,直接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抓住瘦子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对方制得动弹不得,疼得龇牙咧嘴。
“兄弟,谢了!”胡老板喘匀了气,对着常松道谢,然后又开始审问那瘦子,威逼利诱,什么招都使上了。那瘦子只是个小喽啰,最后也没问出幕后主使,只说是有人给钱让他这么干的。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左邻右舍。开杂货铺的李大爷、修鞋的赵师傅、还有对面卖水果的王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
“太缺德了!怎么能干这种事!”
“就是!红梅和张姐多不容易!”
“小胡(指胡老板),好样的!够义气!”
“我们都给‘幸福面馆’作证!评文明商户,她们家绝对够格!”
红梅和张姐闻声从店里跑出来,看到门口的情形,又听到邻居们的话,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张姐拉着胡老板的手,声音都有些哽咽:“胡老板……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胡老板大手一挥,脸上那点得意混着不好意思:“谢啥!街里街坊的,应该的!再说了,”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精明的算计,“她们店评上了,咱们这条街脸上都有光,我这‘客再来’不也跟着沾光?”
这条街就像一个喧闹的蜂巢,平日里为了针尖大的利益也能掐起来。可一旦有外敌来撞巢,所有的刺都会一致对外。胡老板的仗义里,掺着三分血性,七分是拨拉得门儿清的利害算盘。
傍晚,钰姐坐在装修精致的客厅里,她穿着白色羊绒开衫,里面是件真丝吊带裙,裙摆处绣着精致的暗纹。这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款式,如今穿在身上,却像套在一具精心打扮的躯壳上。
听着儿子楼上房间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吉他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拿起了电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