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中,浮岛层叠,流光若瀑,永昼长明。
陈默懒洋洋地躺在一块由云气凝成的浮台上,手里摇着一杯加冰的果汁,神辉在他指尖跳动,随意化作一群小鸟在空中追逐打闹。
六位新晋神使正各自忙碌。
庄惟带着祁亮在外围巡查,时不时传回几声欢快的笑声。
陆以舟坐在树下,和一群原始部落的孩子们聊天,她那温柔的嗓音让孩子们笑得咯咯直响。
宋沛言则在一旁架设临时通讯阵列,边干边嘀咕:“这比基站还麻烦,不过至少信号满格。”
金雯雯正被一群部落少女围着,教她们如何消毒和包扎伤口,看上去比在医院还忙碌。
马成最惹眼,竟把“神术”改造成了舞台表演,幻影火焰在空中跳跃,他还得意洋洋地宣布:“各位!这不是魔术,这是神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小林端着点心走过来,打趣道:“主神大人,现在连跑腿都不用我了,怕是以后要失业咯。”
陈默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摇头笑骂:“你巴不得我天天闲着给你耍杂技吧。”
梁音静静地坐在一旁,专心整理着六位新神使的工作报告,眉头时不时皱起,却在看到“金雯雯顺利安抚了一次部落信徒暴乱”时微微舒展。
陈默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底生出一种久违的安稳感。
没有阴谋,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逼迫性的抉择。
神国虽只是雏形,但已经足够庇护他和身边的人。
他轻声感叹:“这才像是日子。”
六位神使入职已满五个月。
最初的笨拙与失控,如今已逐渐消退。他们已经能自如运用那股短时间暴涨的神力,处理异界事务也渐渐熟门熟路。
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热情不但没有减退,反而愈发高涨。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信徒呼喊,他们几乎立刻回应。哪怕只是“神啊,我的羊跑丢了”,也会有人从神国降下,耐心帮忙找回。
若换作地球端,这样的“老好人神明”,无疑会成为灾难。人心有欲,欲望膨胀,一旦得不到满足,往往会从感恩转为仇怨。可异界信徒却不同,他们的质朴甚至可以说“傻到家”。神使说的话就是圣谕,即便听不懂,也会自行脑补出一套完整的解释,再用一腔虔诚去践行。
于是,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神国,库库上涨。
幸好,当初挑选神使时,陈默与梁音把“善良”与“一根筋”视为最重要的筛选标准。
这一点,现在看来无比正确。至少,不至于有人把这群单纯的异界人带歪。
某日,祁亮接到一名异界猎人的祈愿:“神啊,我的猎弓坏了,今晚怎么打猎?”
祁亮二话不说,神降而来。
他心想:这点小事,顺手帮帮忙。于是徒手在森林里挑了根合适的树枝,三下两下就削成一柄弓。可惜他用力过猛,结果——
嗡!
树枝拉到一半,“咔嚓”一声,竟直接在空气里震断成碎屑。
猎人瞠目结舌,立刻跪下磕头:“伟大的神明,您展示了毁弓之术,是在警醒我不可过度依赖器物!”
祁亮:“……啊?不是,我只是想帮你做个新弓。”
猎人却哭着嚎叫:“我懂了!真正的力量在手臂,而非木头!”
于是他扔掉碎弓,跑进丛林开始徒手追野猪。
不远处观战的梁音捂脸,小林则乐得差点笑岔气:“我就说吧,咱们新神使迟早要整出这种乌龙神迹!”
结果,第二天一早,信仰库的数值比前一天猛涨了一截。因为猎人真的靠徒手制服了一头野猪,还带头在部落里传颂“弃械从神”的伟大启示。
陈默看着这曲线,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幸好挑的都是一根筋的好人,要不然这群单纯的异界人早就被带进沟里了。”
金雯雯接到一名信徒的祈愿:“神啊,部落里有人头疼不止,求救!”
她立刻神降过去,结果发现就是个普通的紧张性头痛。
于是她本能地拿出湿布,按着病人的额头,顺手还替人家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患者突然浑身一抖,眼泪哗哗直流:“神明的圣手!我感受到邪灵被驱逐出脑袋了!”
旁人一看也疯了似的跪下:“这不是单纯治病,这是神的驱魔仪式!”
于是——部落里传开了“神明会通过洗头与按摩来净化灵魂”的说法。
第二天,一堆人祈愿:“伟大的神啊,求赐洗头术!”
金雯雯当场石化:“???我只是按了个头啊!”
宋沛言是个理工直男,习惯性地在现场念叨:“能量守恒啊,这个系统要优化一下。”
结果部落里有人听到,立刻理解成:
“神明赐下了新的律法——万物必须守恒!”
于是流传出一套“守恒信条”:
借刀必须还回同等重量的石头。
吃掉一条鱼,就必须放生一只鸟。
部落里小孩打架,家长硬是要让对方家长揍回去一次,以示守恒。
陈默得知后差点笑死,拍着宋沛言肩膀:“你一句口头禅,直接让人家多了一本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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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个月前的招聘结束后,一部分人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他们明明通过了笔试、面试、心理测评,甚至在各种体能与适应性测试里表现不俗,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最终环节只是被几个看似轻松的闲聊问题刷掉。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难道最后只是看面相?”
不少落选者在心里腹诽,遗憾、困惑、甚至怀疑都有。
尤其是那些原本和通过者关系不错的候选人,心里的疑问更浓烈。
“他成绩没我好啊,怎么就成了?”
“我俩水平差不多,他怎么突然就入选了?”
于是,电话、消息、邮件便频繁打到新任神使的私人通讯上。
“老马,你到底怎么过的?”
“雯雯,你现在在干嘛?在哪儿上班啊?”
“亮子,你最近是不是赚大钱了?天天联系不上。”
可回应往往是:
——电话无人接听。
——信息一连几天没回。
——好不容易接通,话题刚聊到“工作”,对方就匆匆挂断。
“抱歉,我正忙着出差,回头再说。”
“工作内容保密,真不能细说。”
“最近特别忙,改天聚。”
几次三番后,落选者们心头的不甘与好奇,反而被一种说不清的疏离感取代。
他们发现,昔日的朋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帷幕隔开了——
联系越来越少,谈话越来越短,甚至连性格气质都隐隐有些变化:
庄惟的眼神冷峻到让人不敢直视;
陆以舟说话总像是在洞察对方心底;
马成则笑得比过去更轻松,却又让人觉得有点“玄”;
金雯雯偶尔接电话,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祁亮的语气比以前更“野”,仿佛心早就不在尘世;
而宋沛言——这个过去满嘴电子元件术语的理工直男,现在连说句普通话都带点“公式般的冷静”。
落选者们渐渐开始传出一些私下的议论:
——“他们好像……加入了什么秘密组织。”
——“是不是签了什么特殊的保密协议?”
——“不会真是邪教吧?这架势,连朋友都不认了。”
而这时,陈默看着信仰的数字默默上涨,心里清楚:
这一切“疏离”,并非偶然,而是神与凡人的距离开始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