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从地砖缝隙里不断渗出,像某种液体在缓慢流动。陈陌盯着甲右手悬浮的血环,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系统刷新前的静默期很短,最多还有三十秒。
“走。”他转身面向东侧通风管道,“再不走,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李晚秋立刻跟上。她抬起手腕,信物开始发出微弱震动,频率与通道顶部的监控节点错开。张铎收起枪,站在队伍最后,目光扫过身后三人。他知道危险还没结束。
甲还站在原地,脸色发青。乙拉了他一下,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没别的路了。”
甲甩开他的手,但脚已经动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最终走进队伍末尾。五个人排成单列,沿着残破的通风道前进。
管道内壁布满划痕,有些像是指甲抠出来的。空气闷热,呼吸变得困难。陈陌走在最前面,规则之眼持续开启,视野中浮现出断续的灰线——那是即将激活的新规则痕迹。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闭气,十步后右转。”
众人照做。刚转过弯,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金属被压碎。原来的通道塌了。
李晚秋轻声说:“他们不会让我们一直领先。”
陈陌点头:“所以不能停。”
队伍继续前行。前方出现岔口,三条通道并列。地面没有标记,墙上也没有符号。陈陌停下,蹲下查看其中一条的入口边缘。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墙角,指尖传来一阵刺痛。规则之眼捕捉到一丝扭曲的文字:**停留者,面归虚无**。
他站起身,指向中间那条:“走这条。”
甲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
“左边有残留的死亡回响。”陈陌说,“右边是死循环,进去就出不来。中间虽然也有风险,但至少目前没有触发记录。”
甲冷笑:“你倒是全能。”
“我不是全能。”陈陌看着他,“我只是不想死。你也一样吧?”
甲没说话。
张铎插话:“现在争这些没用。能活下来才是本事。”
管道逐渐变窄,五人只能侧身通过。走到尽头时,前方是一扇锈蚀的铁门,门缝透出微弱白光。陈陌伸手推了一下,门没动。李晚秋靠近,将信物贴在门锁位置。几秒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外面是一个圆形大厅,地面铺着暗灰色石板,中央有一圈裂纹。四周墙壁空荡,没有任何出口标识。空气中漂浮着极淡的雾气,几乎看不见。
“这里不对。”乙低声说,“刚才那条路……不该通到这里。”
陈陌没有回答。他的规则之眼正捕捉到空中浮现的半透明文字:**闭眼超十秒,脸即非己面**。
他立刻提醒:“所有人注意,不要长时间闭眼。哪怕累了也不能睡过去。”
甲皱眉:“这算什么规则?闭眼也算犯规?”
“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李晚秋说,“我们见过更离谱的。”
张铎检查四周墙面:“没有其他门。我们得穿过这个大厅。”
陈陌蹲下,用手电照地面裂纹。裂缝深处有反光,像是某种液体在流动。他取出随身小刀,插入缝隙试探深度。刀身刚下去一半,一股冷风突然从裂缝中吹出,带着腐朽气味。
“准备过了。”他说,“保持睁眼,步伐稳定,不要看地面太久。”
五人排成一列,开始横穿大厅。走到三分之二处时,乙突然踉跄了一下,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他立刻惊醒,用力睁开,但已经过了七八秒。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他。
乙的脸没有变化。他喘了口气:“我没事。”
陈陌盯着他看了两秒,确认没有异常才继续前进。
终于抵达对面。那里有一道矮门,勉强够人弯腰通过。陈陌率先钻入,其他人依次跟进。
门外是一条笔直长廊,两侧挂满旧式电影海报。画面模糊不清,人物五官扭曲。走廊尽头有光,但光源不明。
“我们得谈谈。”陈陌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四人,“之前的冲突没必要再继续。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规则。”
甲抱着手臂:“你想谈什么?”
“合作。”陈陌说,“你们想找增强规则的方法,我们想找切断源头的办法。目标不同,但路径可以共用。与其各自冒险,不如共享信息。”
“凭什么信你?”甲盯着他,“你刚才当众拆穿我们,让我们像个傻子。”
“因为我看得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陈陌平静地说,“你们的地图错了,路线危险,计划注定失败。我不是要羞辱你们,是要救你们。”
乙开口:“如果我们合作……你能保证安全?”
“不能。”陈陌摇头,“没人能保证安全。但我能减少错误选择。比如刚才那条路,你们以为能通向增幅区,其实会直接进入记忆吞噬井。进去的人会忘记自己是谁,变成游荡体。”
乙低头:“我不知道那口井这么危险……”
“你知道。”陈陌看着他,“你改了路线,说明你怀疑。你不敢说,是因为怕被当成懦夫。”
乙沉默。
甲咬牙:“我们只是想变强!不想一辈子躲着跑着!”
“变强不是靠拼命。”张铎走上前,“我是警察,查过太多案子。十个逞英雄的,九个死得最快。真正的强者,是能活到最后的人。”
甲瞪着他,拳头握紧又松开。
李晚秋轻声说:“我们都想活下去。也想找到真相。既然目标一致,为什么不能一起走一段?”
长廊里的光忽明忽暗。五人站在原地,气氛不再紧绷。
甲终于开口:“怎么合作?”
“先共享已知规则。”陈陌说,“你们提供探索过的区域信息,我们提供规则识别方法。遇到新区域,共同评估风险,再决定是否进入。”
“你要我们交底?”甲冷笑。
“我不需要你们的信任。”陈陌说,“只需要你们的情报。至于行动,随时可以退出。但一旦发现危险,必须听指挥。否则连累的是所有人。”
乙看向甲:“我觉得……可以试试。”
甲盯着陈陌很久,最后点头:“行。但我们保留自主权。发现好机会,我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冲。”
“可以。”陈陌答应,“但提前告知。别偷偷行动。”
“成交。”甲伸出手。
陈陌看了一眼,没握。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现在先离开这片区域。这里的雾气浓度在上升,可能是新规则前置信号。”
四人跟上。队伍重新排好,陈陌在前,李晚秋居中,张铎断后,甲和乙走在中间。
走廊尽头是一扇玻璃门,门外是一片废弃影院。座椅歪斜,银幕撕裂。地面散落着爆米花桶和破碎眼镜。
陈陌推开门,脚步刚踏进去,规则之眼突然捕捉到银幕上方浮现一行字:**坐满七人,幕启**。
他停下。
身后五人也停下。
影院里空无一人。但他们只有六个人。
“等等。”乙忽然说,“刚才……我们是五个人进来,现在是六个?”
没人回答。
陈陌盯着银幕,缓缓抬起手,指向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穿着和甲一模一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