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秋的手指刚触到配电箱上的符号，整条手臂猛地一颤。她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他来了。”
陈陌立刻转身，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身后拉。他的动作没有停顿，脚跟在地面一碾，已经带着她后退半步。就在这一瞬，巷口三面同时出现人影。
四个穿灰黑色制服的人从不同方向逼近。领头那人身材瘦弱，肩章边缘磨损严重，手里握着一根电棍。他站在稍远的位置，嘴里重复着一句机械的话：“目标确认，活捉带回。”
陈陌没动。他闭眼一瞬，规则之眼开启。
视野中，地面浮现出几道暗红痕迹，像是有人反复踩踏后留下的残印。一条看似通畅的小路正中央，红痕最深。那是陷阱的标记。
他抓住李晚秋的手腕，拉着她转向左侧夹道。那里堆满了报废车辆，锈迹斑斑的车体交错成天然屏障。
脚步声追了上来。
“别让他们进厂！”那人突然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慌乱，“上面说了，那地方不能进！”
陈陌回头扫了一眼。说话的是那个瘦弱的领头者，代号乙。他虽然下令围堵，但自己始终落在最后，不敢靠得太近。
夹道狭窄，两人只能侧身通过。李晚秋脚步虚浮，几次差点摔倒。陈陌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个追兵为了抄近路，伸手扶住路边的配电箱借力。他的手掌刚贴上锈蚀的金属表面，整条手臂瞬间泛起青灰色，皮肤下像有东西在爬动。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抽搐不止。
另外三人立刻停下，盯着那台配电箱，没人敢再靠近。
陈陌看清楚了。那个符号——三角包圆，下面一道横线——正在微微发烫。这不是普通的涂鸦，是守门人留下的印记。未经净化的人触碰，会被反噬。
“他们怕这个。”李晚秋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那是禁制区域，规引的人没资格碰。”
陈陌点头。他把李晚秋扶到一辆翻倒的货车后面，自己绕到前方，故意踢飞一块铁皮，吸引注意力。
三个敌人分两路包抄过来。一人持电棍冲前，另外两个从侧面迂回。
陈陌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猛地掀开脚下一块松动的铁板，露出下方断裂的电缆。他抽出小刀，割断外皮，将两根裸露的铜线狠狠砸在一起。
火花炸开的瞬间，他扑向李晚秋，将她压在车底。
轰！
油箱残气被引燃，火光冲起半米高。爆炸不大，但足够让敌人乱了阵脚。三人本能后退，捂住脸躲避热浪。
陈陌没等他们反应，背起李晚秋就跑。他冲出夹道，跃过一段矮墙，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但他没停，拖着李晚秋钻进一片废弃厂区。
身后传来怒吼：“别让他们进老厂房！那里有禁律残留！”
陈陌喘着气，靠在断墙边放下李晚秋。她的呼吸越来越浅，手腕上的裂痕又延伸了一截。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她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一扇半塌的铁门，门框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她盯着看了几秒，低声说：“那是初律之门的分支标记……他们知道这个地方。”
陈陌皱眉。规引不仅找到了他们，还清楚这里的规则残留？这不像临时行动，更像是早有准备。
远处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更密集，至少五六人。
李晚秋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她抬起手，指尖抚过墙面一处涂鸦。那是一个倒三角嵌套双环的图案，和配电箱上的符号完全不同。
“这不是规引的通用标志。”她说，“我见过这个……在b7层的密室里。那是另一批人的标记。”
陈陌想起系统曾经推送过的提示：“穿黑袍者不说真话。”他一直以为是指那个神秘头目，但现在看来，规引内部可能不止一股势力。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李晚秋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碎片：“不是所有人都想控制影城……有人要重启初律之门，有人只想拿走钥匙。而我是开门的血脉，谁得到我，谁就能启动它。”
陈陌盯着她。她脸色苍白，但眼神清醒。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电子音。
嗡——
一道绿光从墙外扫进来，在空中划出波纹。陈陌立刻察觉不对。他扑过去挡住李晚秋，那道光擦着他肩膀掠过，打在后面的墙上。水泥瞬间变色，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名引仪。”李晚秋咬牙，“他们在用真名共振定位我！快毁掉它！”
陈陌冲向声音来源。他看见成员乙站在院门口，手里举着一个方形装置，屏幕正闪烁绿色数据流。另外三人分散站位，形成包围圈。
他捡起一块碎砖，用力砸向旁边一辆报废轿车的挡风玻璃。玻璃碎裂的声响吸引了敌人注意。其中一人冲过来，被他一脚踹中腹部，撞在墙上瘫软下去。
另外两人举棍上前。陈陌不退反进，抓起地上的铁管横扫，逼开一人，顺势将另一人绊倒。他趁机冲向成员乙。
乙见状慌忙后退，但动作迟缓。陈陌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名引仪，反手砸向地面。
咔嚓！
仪器裂开，绿光熄灭。
可就在那一瞬，陈陌听见耳边响起一段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
“陈陌……说出你的名字……可以饶她不死……”
他猛地抬头。
成员乙站在五米外，嘴巴没动。但他的手正按在耳后的通讯器上，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是广播。他们在用定向音频攻击。
李晚秋挣扎着站起来，靠在断墙上。她的嘴唇发紫，手指抠进砖缝，像是在抵抗某种无形压力。
“别听。”她喘着说，“那是真名诱导……一旦回应，规则就会登记你……然后替换你……”
陈陌盯着乙：“你们是谁派来的？规引头目？还是别的什么人？”
乙没有回答。他只是举起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四周安静下来。
然后，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
“陈陌！我们知道你是谁！说出你的名字，可以饶她不死！”
陈陌没动。
李晚秋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林归晚……还在等你……”
他说不出话。
那三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的意识。他感觉胸口发闷，太阳穴突突跳动。规则之眼自动开启，视野里浮现出无数扭曲的文字，全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他的真名。
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答。
不能念。
不能听。
他抓住李晚秋的手，发现她的手腕正在渗血。那道裂痕已经爬到了肘部。
“撑住。”他说。
她点点头，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逼近。不止乙这一队。还有更多人在靠近。
陈陌背起她，退到厂房最深处。那里有一块塌陷的地板，下面隐约可见维修通道的入口。
“我们得下去。”他说。
“不行。”她摇头，“下面连着核心区……一旦进去，门就会开始倒计时。”
“那就让它倒。”他盯着她，“你说过，听到‘林归晚’还能清醒的人，才是归还者。我现在清醒。我不逃了。”
她看着他，眼睛慢慢湿润。
远处，金属门被踹开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至少八个人，正快速推进。
陈陌把小刀塞进她手里，自己捡起一根钢筋握在手中。
“他们想要你。”他说，“那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她靠在他背上，呼吸微弱：“记住……名字是锚点……谁说出口，谁就被锁定……”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照亮整个空间。
七八个黑衣人站在门口，手持电击器和束缚网。成员乙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名引仪，屏幕已经开始扫描。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交出李晚秋，你们都能活。”
陈陌冷笑：“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乙按下按钮。仪器发出高频嗡鸣。
空气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