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手还在抖。规则碎片贴在掌心，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他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热感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他知道这不是错觉——这东西正在和某个地方建立连接。
他抬起头，声音压得很低：“它活了。”
李晚秋靠在石台边，听到这句话立刻睁开眼。她没说话，但身体微微前倾，这是她在等信息的习惯动作。张铎从入口处走回来，脚步比刚才重了一些。甲和乙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陈陌。
“不是被动响应。”陈陌把碎片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表面流动的光纹，“它现在是主动搜寻状态。就像信号塔找到了基站。”
乙立刻打开平板，调出刚才记录的能量图谱。屏幕上三条红线正在缓慢移动，方向一致，终点模糊。“我们标记过的三个点，能量都在上升。”她说，“十分钟前还不明显，现在波动频率翻了两倍。”
甲盯着那条线看了几秒，忽然开口：“有人比我们先动了。”
没人反驳。这种变化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规则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激活未完成的节点。一定有谁在推动进程。
陈陌把碎片放进绝缘布袋，塞进内层衣袋。布料隔绝了热度，但他还能感觉到那股震动。“我们不能再等。”他说，“第五个点必须马上确认。第六个也要排查。如果对方已经启动认证流程，第七个位置随时可能锁定。”
“那就分头。”甲说，“我和乙去塌方区，你们去另一个方向。两路并进，效率最高。”
“不行。”陈陌直接拒绝，“通道结构不稳定，信号干扰严重。一旦失联，谁都救不了谁。而且你们忘了上次的事？银线改写规则，结果触发自毁机制。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单纯的陷阱，是有人在用规则当武器。”
张铎点头。“我赞成集中行动。影城现在的状态像是被远程操控。每一步都可能踩进预设节奏里。我们必须保持完整队形。”
乙低头看着手中的标记钉，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们一起走，行进速度会慢很多。对方如果抢先完成节点填充……”
“那就让他们先填。”李晚秋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但眼神很稳。“他们不知道第七个位置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激活。坐满七人只是形式，真正能打开门的，必须是守门人血脉。他们就算凑齐六个点，最后一步也会卡住。”
陈陌看着她。“你确定？”
“我在闭眼时看到过。”她说，“六块碎片亮起的时候，第七个凹槽是黑的。只有当我靠近，它才开始发光。这不是程序自动运行，是识别机制。”
甲沉默了几秒，然后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的伤疤。“上次我们以为靠力量就能打破控制，结果死了两个人。这次我不再犯同样的错。你说怎么走，我就怎么跟。”
陈陌点头。“那就定路线。优先级不变：先第五点，再去塌方区。全程使用双岗轮值，前后各一人警戒。每十米插入一枚标记钉，监测墙体能量变化。发现异常立即暂停，所有人原地待命。”
张铎接过话：“我走前面。我在警察局处理过太多伏击案，知道怎么防埋伏。陈陌断后，你有规则之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中间由甲负责侧翼观察，乙维持设备运转，李晚秋只管保存体力，不许参与任何高风险接触。”
李晚秋想反对，但看到陈陌的眼神，最终没说话。
“通讯方式也定下来。”陈陌说，“不用喊话，不用手势。所有人耳朵里塞入隔音棉，只靠触碰传递信号。一次轻拍是停止，两次是后退，三次是紧急撤离。规则区域容易监听声音，连呼吸节奏都可能被利用。”
乙从包里取出五副耳塞，分发下去。每个人都默默戴上，试了试反应速度。张铎拍了下甲的肩膀，甲立刻转身面向通道深处。测试通过。
“装备检查。”陈陌说。
张铎拿出背包，清点武器。一把战术匕首，一根可伸缩铁棍，三枚自制燃烧弹。甲递给他两个备用电池组。乙调试好最后一枚标记钉，设定报警阈值为0.7焦耳以上自动闪光。
陈陌解开冲锋衣，把规则碎片牢牢绑在胸口。布袋外加了一层金属扣锁，防止意外暴露。他摸了摸腰间的绳索和小刀，确认都在原位。
李晚秋披上外套，手指勾住背包带子。她的包最轻，里面只有水壶、急救纱布和一张折叠的地图。她没带武器。不需要。
“照明呢？”甲问。
“不开主灯。”陈陌说，“用手电筒的余光扫路。强光会激活某些视觉类规则。我们之前吃过亏。”
乙关掉平板屏幕，只留底部指示灯亮着。张铎检查了手电筒电压，替换了不稳定的电源模块。一切就绪。
“最后一件事。”陈陌看向李晚秋，“你还能用记忆共鸣吗？”
她闭上眼，几秒后睁开。“短时间可以。接触规则痕迹的话，大概能撑三十秒。太久会头晕。”
“够了。”陈陌说，“遇到不确定的符号或地面刻痕，你来确认。其他人不准碰。哪怕是擦过，也可能留下印记。”
没有人提出异议。
五个人围站在圆形平台边缘，背对背形成环形阵型。通道深处的空气静止不动，没有风，也没有回音。只有标记钉每隔十秒发出一次微弱的绿光，证明系统还在运行。
陈陌站在最前方，一只手按在胸前布袋上。他能感觉到碎片仍在震动，频率越来越快。
“出发前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不许单独行动，不许擅自触碰任何符号，不许回应任何听觉类提示。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人出事，全队停下。目标不是抢速度，是活着走到终点。”
所有人都点头。
张铎调整肩带，铁棍收回袖中。甲戴上战术手套，检查指虎是否牢固。乙把工具包拉链拉到顶，双手握住平板。李晚秋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
陈陌抬起脚，踩在第一条虚线上。
他没有迈出去。
而是蹲下身，用手指抹过地面。一道浅灰色的划痕出现在眼前，形状扭曲，像是被人匆忙刻下又抹去一半。
他盯着那道痕，慢慢伸手入袋，掏出规则碎片的一角。
光流从布袋缝隙溢出，照在划痕上。
线条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