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把铅盒塞进背包时,规则锚还在震。他抬头看了眼消防间的门,朋友躺在角落,呼吸微弱但平稳。张铎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框上,影子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李晚秋靠在墙边,脸色发白。她手指碰了下额头,银痕闪了一下就灭了。
“能走。”她说。
陈陌没说话,把小刀插回腰带。他从口袋拿出加密卡,贴在规则锚表面。方牌发烫,震动频率变了,指向西区方向。
三人没再停留。沿着断裂楼梯下行,通道顶部有水滴落,砸在脚边发出轻响。张铎走在最后,每一步都慢半拍,影子比动作先移动。
转过两个拐角后,通风井出现在前方。铁梯锈蚀严重,部分踏板已经脱落。陈陌第一个下去,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上,血迹留在扶手边缘。
爬到一半时,规则之眼突然捕捉到一段残影——墙面浮现出半行扭曲文字:“说出方位者免死”。字迹一闪即逝。
他停住,抬手示意后面两人别动。
李晚秋抬头看上方,“不是新规则……是旧律改写的。”
张铎盯着自己的影子,“它想往前。”
陈陌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他继续往下爬,落地时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砖面下沉半厘米,发出轻微咔哒声。
张铎立刻蹲下,伸手摸地。水泥缝里有金属丝反光,连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装置。
“压力感应。”他说。
陈陌退后两步,绕开那片区域。李晚秋跟着挪动,脚步极轻。张铎最后一个下来,落地瞬间,他的影子猛地抽搐,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不对劲。”他扶住墙,“胸口疼。”
陈陌看向规则之眼。空气中残留着细密符文,像蛛网一样覆盖整个通道尽头。那些痕迹不属于影城已知规则体系,更像是人为拼接的伪律。
他正要说话,前方阴影里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是规引组织成员乙。他穿着同样的制服,但眼神变了。不再怯懦,反而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冷静。
“你们不该碰‘Eclipse’。”他说。
陈陌没动。规则锚还在震,频率越来越急。
成员乙抬起手,掌心有个黑色小装置。“信号源已经激活。你们带的东西,会把这里变成入口。”
李晚秋低声说:“他在骗我们。”
“不。”陈陌盯着对方手腕,“他说的是真的。”
成员乙笑了下,“你们以为救了一个人?他只是诱饵。真正启动的是这个节点。”
话音未落,四周墙体突然泛起暗红光纹。陈陌的规则之眼看到符文闭合,形成一个完整囚笼。天花板开始渗水,每一滴落下都凝成镜面,在地面铺开反光层。
“闭眼超十秒即换脸。”李晚秋说,“他们复制了影城规则。”
陈陌撕下衣角蒙住双眼,只靠规则之眼观察环境。他发现头顶通风管内也有符文刻痕,一旦有人移动过快就会触发塌陷机制。
“别看水面。”他对张铎说。
张铎点头,闭上眼睛。他的影子蜷缩在脚边,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成员乙退后几步,按下控制器。六道铁闸从天花板降下,封死所有出口。最后一道闸门落下的瞬间,空气里浮现出半透明红字:“入侵者锁定,清除程序启动。”
陈陌握紧规则锚。方牌发烫,震动传到手臂。
第一波陷阱来了。
右侧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李晚秋差点摔倒,被陈陌一把拉住。她喘了口气,手指掐进掌心。
三秒后,左侧墙壁传来声音。
“救命……帮帮我……”
是陈陌的声音。
他没回应。
五秒后,声音变成张铎的:“快跑!后面有东西!”
还是没人说话。
十秒后,头顶通风管炸裂,黑色雾气喷涌而下,迅速弥漫整个空间。视线彻底受阻,只能靠触觉和规则之眼判断位置。
陈陌靠墙站着,左手压着规则锚,右手握刀。他感觉到李晚秋就在旁边,呼吸很浅。张铎在另一侧,影子不断抽搐,发出细微摩擦声。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说谎可保命】
他没动。
三秒后,提示消失。
他知道这是假的。上一次用假名脱困是因为规则漏洞,现在这种环境下,说谎只会暴露思维节奏,让对方掌握心理弱点。
雾气更浓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止一人。成员乙没有靠近,他们在等。
等他们犯错。
李晚秋突然抓住陈陌的手腕,“他们在重组规则网络……这不是击杀,是活捉。”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
这一次,是从脚下传来的。
陈陌低头,看到自己影子边缘出现裂纹。裂纹中渗出黑线,像根须一样往四周蔓延。他立刻明白——陷阱不仅针对身体,还在试图连接他们的影子。
张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影子完全脱离控制,贴在地上朝某个方向蠕动。
“切断连接!”李晚秋说。
“不行。”陈陌盯着规则之眼里的能量流向,“一旦断开,反噬会直接击穿心脏。”
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通风管上方亮起一圈红灯,扫描光束扫过全场。
陈陌知道他们被锁定了。
第二轮陷阱即将启动。
他摸出加密卡,贴在规则锚背面。方牌剧烈震动,发出一声低鸣。空气中残留的符文出现短暂紊乱。
就是现在。
“准备移动。”他低声说。
没人回应,但李晚秋的手指扣紧了他的袖口。
张铎撑着墙站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他的影子缩回脚边,暂时安静。
陈陌向前迈了一步。
地面没塌。
他又走一步。
雾气中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
然后是第二声。
第三声来自背后。
包围圈在收拢。
他停下,靠墙站定。规则之眼显示四面墙体都有符文脉冲,每隔三十秒就会激活一次区域性陷阱。现在才过去十五秒。
还剩一半时间。
李晚秋忽然开口:“他们怕血。”
陈陌转头。
“上次你用血干扰名引仪,他们慌了。这装置依赖纯净信号,血液会污染数据流。”
他明白了。
撕开伤口,血顺着掌心流下。他把血滴在规则锚表面。
方牌震动加剧,发出刺耳嗡鸣。
墙上的红灯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扫描中断。
但下一秒,整个空间猛然一震。六道铁闸同时下沉,嵌入地面更深。空气中的红字变成黑色:“违规者,抹除。”
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
第一块砸在李晚秋肩上,她没叫,只是抓紧了数据卡。
第二块落在张铎头上,划破皮肤,血流进眼角。
第三块直奔陈陌面门,他偏头躲过,但耳朵被划伤。
雾气中,脚步声逼近。
不止四个方向。
至少八人。
陈陌握紧刀柄,左手护住规则锚。他知道接下来不会有警告,不会有试探。
只有杀局。
李晚秋靠在他身边,声音几乎听不见:“如果我倒下……别管我。”
他没回答。
头顶通风管再次炸裂,这次不是雾气,是燃烧的液体。
火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