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道的“改造”计划，与《三体II：黑暗森林》的前期筹备工作，同步进行。
苏牧说到做到。
他给了陈道一张无限额度的黑卡，为他在京州最奢华的地段，安排了一套顶层江景豪宅。
豪宅里，有全世界最好的红酒，最顶级的雪茄，最昂贵的音响。
甚至，苏牧还安排了几位不同风格，但都美艳绝伦的女演员，以“体验生活”的名义，轮流陪伴他。
一开始，陈道还有些不适应。
但渐渐地，这个在底层挣扎了十年的男人，彻底迷失在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里。
他每天睡到自然醒，开着跑车去参加各种派对，身边永远环绕着崇拜和奉承。
他不再去剧场，不再看书，不再思考。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取而代代，是一种满足于现状的，空洞的慵懒。
造梦者集团内部，对此议论纷纷。
“老板这是在干嘛？他是要培养一个演员，还是在包养一个小白脸？”
“我听说那个陈道，上周光是买表就花了几百万！”
“这哪是体验生活，这分明是腐化堕落！”
冯远征也找过苏牧好几次，忧心忡忡。
“小牧，你这么搞，会不会把他给毁了？”
“等真开拍了，他还能找回演戏的状态吗？”
苏牧只是笑笑。
“老冯，别急。”
“人只有站到过天堂的顶端，再被一脚踹进地狱时，那种绝望，才是最真实的。”
“我要的，就是那份真实。”
在“腐化”陈道的同时，苏牧正在进行着另一项，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计划。
他要让整个创作团队，包括他自己，真正地，从灵魂深处，去理解什么是“黑暗森林法则”。
口头上的解释，书本上的理论，都太苍白了。
他需要一场实践。
于是，他找到了K和里奥。
“我要你们，构建一个虚拟世界。”
苏牧在白板上画着草图。
“这个世界，规则要极度简单。”
“第一，所有参与者，全球招募，完全匿名，彼此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
“第二，世界里有资源，比如能量块，是生存下去的必需品，但总量有限，且不会再生。”
“第三，唯一的规则，就是活下去。”
“你可以合作，可以交易，可以掠夺，可以……‘清理’掉任何其他人。”
K听得心惊肉跳。
“老板，你这……你这是在创造一个无法无天的丛林啊！”
里奥也皱起了眉。
“苏，这在伦理上，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参与者在里面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怎么办？”
“不会。”
苏牧摇头。
“所有参与者，在进入前，都会签署一份详细的免责协议，告知他们这是一个高压力的社会学实验，可能会引发不适。”
“而且，我们会通过AI，实时监控所有人的生理和心理数据，一旦超出安全阈值，就会被强制踢出。”
“我不是要伤害谁。”
“我只是想看，当摘掉所有文明的面具，当地球变成一个资源有限的密闭空间，当猜疑链一旦形成……人性，会走向何方。”
K和里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他们知道，苏牧又要干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一个月后，一个名为“星尘”的匿名网络实验，在全球范围内悄然上线。
没有任何宣传，只在一些极客和科幻论坛里，投放了不起眼的链接。
宣传语很简单：
“你想知道，宇宙的真相吗？”
数以万计的好奇者，涌入了“星尘”的世界。
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没有面貌，只有代号的光点，在一个二维的星系图上游荡。
实验的第一天，很平静。
大家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地图，收集着零星的能量块，偶尔遇到其他人，也只是友好地打个招呼，然后迅速离开。
整个世界，一片祥和。
然而，当第一个24小时结束，系统冰冷地提示“世界资源总量下降5%”时，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有人开始尝试交易。
“我用我发现的一处富矿坐标，换你100单位能量。”
但交易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有人拿了坐标，却没有支付能量。
背叛，第一次出现了。
于是，人们开始变得警惕。
第二天，第一个“联盟”形成了。
十几个光点聚集在一起，共享资源，共同防御。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很快，联盟内部，就因为资源分配不均，产生了猜疑。
“他为什么可以分到10个能量块，而我只有8个？”
“我们收集的资源，是不是被管理者私吞了？”
“我们中间，会不会有‘间谍’，是其他联盟派来的？”
猜疑链，一旦启动，就再也无法停下。
第三天晚上，实验中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最大的联盟，内部爆发了“清洗”。
联盟的管理者，以“清除间谍”为名，突然向自己的几名成员发起了攻击。
被攻击者瞬间被“蒸发”，他们的能量块，被其他人瓜分。
这一幕，通过上帝视角，被实时直播在造梦者集团的中央会议室里。
所有《三体II》的核心创作成员，都面色惨白地看着屏幕。
他们看到，一个光点在被追杀时，绝望地向全宇宙广播自己的坐标。
“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然后，几分钟后，这个坐标点，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数十个陌生光点的集火攻击，瞬间化为乌有。
“清理”开始了。
整个虚拟宇宙，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屠宰场。
再也没有人选择交流。
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攻击。
发现即摧毁。
整个星图，像一盘被泼了热水的蚂蚁，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杀戮。
曾经的善意，信任，合作……在“生存”这个唯一的铁律面前，被碾得粉碎。
实验只进行了短短七天。
当系统宣布实验结束时，原先数万名参与者，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个。
而那个最后的胜利者，是一个从头到到尾，都躲在星图最黑暗的角落，从未移动，从未交流，只靠着初始资源和最低消耗活下来的“幽灵”。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屏幕上，冰冷的实验数据，一条条地滚动着。
“72小时内，形成猜疑链概率：99.8%。”
“首次背叛发生后，宇宙平均信任度下降：80%。”
“‘黑暗森林打击’成为主流生存策略所需时间：96小时。”
看着这些数据，所有主创人员，都感到一阵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明白了，叶文洁按下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明白了，罗辑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冷酷的宇宙。
所谓的“黑暗森林”，不是一个科幻设定。
它就是血淋淋的，被剥去了文明外衣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