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看到私信的那一刻，冯远征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打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却没想到，在最绝望的时候，神只本人，竟然亲自降下了旨意。
“大神！您终于回复我了！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找遍了五大电影公司，没有一家愿意投资！他们……他们都是一群不懂电影的蠢货！”冯远征语无伦次地回复着，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家长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电脑那头的苏牧，看着冯远征发来的一连串信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五大电影集团，本质上都是资本的聚合体。他们遵循的是一套成熟且保守的工业体系，任何超出他们理解范围、无法用数据模型估算回报率的项目，都会被毫不犹豫地否决。
《疯狂的s石》这样的剧本，对他们来说，不是宝藏，而是病毒。一种可能会破坏他们现有稳定秩序的病毒。
他们当然不会拍。
“我知道。”苏牧平静地敲下三个字。
冯远征愣了一下，大神他……知道？他知道会被拒绝？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冯远征感觉自己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而“黑泽”，就是那座唯一能指引他方向的灯塔。
苏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冯导，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一笔钱，数目不多，大概三百万。让你用这笔钱，把《疯狂的石头》拍出来，你有信心吗？”
三百万？
冯远征看到这个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百万，在这个动辄投资上亿的时代，能干什么？请一个二线明星一天的片酬都不够！
更何况是《疯狂的石头》这样一部群像戏，光是里面有名有姓的角色就有十几个，再加上场地、设备、后期……
“大神，三百万……这……这恐怕不够啊。”冯远征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就算我们所有演员都用新人，所有工作人员都拿友情价，最最节省，也至少需要一千万的制作成本。”
苏牧看着他的回复，笑了。
一千万？那是学院派的拍法。
“冯导，你还没明白。我们现在不是在五星级酒店点菜，我们是在逃荒。逃荒的时候，只要能填饱肚子，窝窝头也是山珍海味。”
“我不需要一线明星，我连演员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一群符合角色气质的‘素人’。”
“我不需要专业的摄影棚，整部电影，我们都可以用实景拍摄。”
“我不需要昂贵的特效，剧本里的所有场面，都可以用最聪明的物理方法和镜头技巧来解决。”
“三百万，不是让你去拍一部一千万体量的电影。是让你用三百万的思维，去拍一部价值一个亿的电影。”
苏牧的一席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冯远征脑中的迷雾。
用三百万的思维，去拍一部价值一个亿的电影……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眼神越来越亮。
是啊！他怎么忘了！《疯狂的石头》这个剧本，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结构和故事！它根本就不依赖于那些浮华的外部条件！
他之前之所以会估算出一千万的成本，是因为他还是在用传统电影工业的思维模式去套这个项目。他想着要请专业的演员，要租专业的场地，要用专业的团队……
他被“专业”这两个字，给束缚住了！
“我明白了……大神，我明白了！”冯远征激动地回复道，“您说得对！我们是在逃荒！我们是在打一场游击战！我们不能用正规军的打法！”
“看来你还没老糊涂。”苏牧淡淡地回复。
“那……大神，这三百万……”冯远征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大神他自己有投资渠道？
“钱的事，你不用管。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成立一个项目筹备组。地点就选在JZ市，那里是故事的发生地，拍摄也方便。然后，按我说的，去找几个人。”
苏牧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一个个名字和信息，被他发送了过去。
“第一个，郭小涛。话剧演员，现在应该是在JZ市话剧团跑龙套，他就是我们的‘包世宏’。”
“第二个，黄小渤。歌手，以前在酒吧驻唱，现在应该是在京州电影学院附近当个不入流的表演系旁听生，他就是‘黑皮’。”
“第三个，徐小峥。也是话剧演员，有点名气，但一直不温不火。他就是那个倒霉的房地产商‘冯董’。”
“还有……”
苏牧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名字。
这些人，都是他前世记忆中，《疯狂的石头》里那些熠熠生辉的黄金配角。
在这个世界，他们的人生轨迹或许有所不同，但他们的才华和特质，是不会变的。他们就像一颗颗蒙尘的珍珠，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吹去尘埃，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冯远征看着屏幕上那一连串陌生的名字，整个人都傻了。
郭小涛？黄小渤？徐小峥？
这些人是谁？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大神……这些人……靠谱吗？”他忍不住问道。
“我选的人，你只需要负责找到，然后说服他们加入。告诉他们，这是一次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苏牧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至于导演……”苏牧停顿了一下，然后敲下了最后一行字。
“导演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等你们的筹备组建好，他会亲自去JZ市找你。”
看到这句话，冯远征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大神果然是神！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连演员和导演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现在就像一个忠实的信徒，对于神的旨意，只需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好的！大神！我马上去办！保证完成任务！”
结束了和“黑泽”的对话，冯远征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立刻订了第二天一早飞往JZ市的机票。
他要亲自去见见那些被大神点名的人，他要把这个“草台班子”搭建起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场颠覆行业的风暴，即将从JZ市这座不起眼的南方城市，开始酝酿。
他甚至开始期待，那个被大神选中的导演，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被“黑泽”看中的人，一定也是一位惊世骇俗的天才吧？
他幻想着对方的模样，或许是一位低调隐居的扫地僧，或许是一位才华横溢却不被世人理解的海外高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天之后，当他见到那位“神秘导演”时，自己会被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
而此刻，京州电影学院的男生宿舍里。
苏牧关掉了与冯远征的聊天框，伸了个懒腰。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解决自己眼前的麻烦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银行余额，五十万。这是“乐哈哈”广告的酬劳。
三百万的启动资金，还差两百五十万。
看来，在电影开拍前，还得再干几票“土味广告”才行。
就在他盘算着下一个该找哪个冤大头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苏牧！你给我滚出来！”
来者是导演系的辅导员，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学校保安，一脸的来者不善。
苏牧的室友李伟，则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张老师，什么事这么大火气？”苏牧从椅子上站起来，平静地问道。
辅导员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道：“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刘国章教授亲自点名，说你长期不务正业，心思完全不在学业上，拍摄低俗广告，严重败坏了学院的名声！经过系里开会决定，从这个学期开始，你所有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全部取消！”
“还有，”他冷笑一声，从保安手里拿过一张通知单，拍在苏牧的桌子上，“这是对你的正式处分通告！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取消奖学金这么简单了。学校会直接对你进行劝退处理！”
“苏牧，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李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牧拿起那张处分通告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他看着辅导员，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者慌张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