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炕的烟火气还没在青竹村散尽,关于云清灵家的流言就悄悄传开了。
事情的起因是村东头的张婶。那天清晨她去村西头的井边挑水,路过云清灵家院子时,无意间瞥见一个陌生男子正靠在门口的竹椅上晒太阳。那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身形挺拔,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绝非村里常见的庄稼汉。
张婶心里咯噔一下,挑着水桶就往李大叔家跑。青竹村不大,拢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平日里谁家来了亲戚、添了物件,不出半天全村人都能知道。云清灵这孩子独自在村里住了一年多,性子清淡,很少与人往来,怎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子?
“李大叔,李大叔!”张婶一脚跨进李大叔家的院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知道不?云清那小子屋里藏了个陌生人!”
李大叔正在院子里劈柴,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皱了皱眉:“陌生人?什么样的陌生人?”
“看着不像咱们村里的人,穿着粗布衣裳,却不像干活的,脸色白得很,眼神也凶巴巴的。”张婶放下水桶,压低声音道,“你说,云清这孩子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把人藏在家里了?”
这话一出,刚好路过的几个村民也凑了过来。村里的王婆咂了咂嘴:“不能吧?云清那孩子看着挺稳重的,不像会惹事的人啊。”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村民接过话头,“可谁知道呢?他一个外来的,咱们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那陌生人是个逃犯,藏在村里,岂不是给咱们村惹祸?”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围了不少村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那陌生人肯定是云清灵惹上的仇家,躲在这里避风头;也有人说云清灵说不定是被人胁迫了,不敢声张;还有人猜测那陌生人是个江洋大盗,藏在这穷乡僻壤避人耳目。
人群中,王虎挤了进来。他就是当初想抢占云清灵田地,被云清灵用计教训过的那个汉子。自那以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总想着找机会报复云清灵。此刻见有这么好的机会,立刻煽风点火道:“依我看,那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个逃犯!咱们青竹村可不能藏着这样的人,万一官府查下来,咱们全村人都得受牵连!”
有人附和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着吧?”
王虎眼睛一瞪,大声道:“还能怎么办?报官啊!让官府来把人抓走,省得留在村里祸害咱们!”
他这话一出,不少村民都有些动摇。青竹村的人世代在这里生活,民风淳朴,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府的麻烦。要是真藏了个逃犯,被官府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对,报官!”
“让官府来查查,到底是什么人!”
“不能让清灵这孩子把咱们村拖下水!”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已经转身要去镇上报官。
此时,云清灵正在屋里给萧玦换药。萧玦的伤口恢复得不错,拆完线后只有一道痕迹了,外伤没有问题了,内伤还未好,暂时不能剧烈运动。两人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外面怎么回事?”萧玦沉声问道。
云清灵放下手里的药瓶,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只见院子门口围了不少村民,吵吵嚷嚷的,王虎在人群中说得唾沫横飞。她心里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村民发现了萧玦,起了疑心。
“没事,我出去看看。”云清灵转身对萧玦说,“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我来处理。”
萧玦看着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云清灵笑了笑,“都是乡里乡亲的,好好说清楚就行。”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棉袄,确保自己的“男装”没有破绽,然后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大家吵什么呢?”云清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到人群面前。
村民们见云清灵出来了,都停下了议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王虎上前一步,语气不善地说:“臭小子,你屋里藏的是什么人?赶紧交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把逃犯藏在家里了?”
云清灵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平静地说:“王虎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屋里藏的是什么人,跟大家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王虎梗着脖子道,“你住在青竹村,就是青竹村的人!你藏着不明不白的人,万一给村里惹了祸,我们大家都得跟着倒霉!”
“就是啊,云清,你赶紧把人交出来吧!”
“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人,不然我们就报官了!”
村民们纷纷附和,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和不满。
云清灵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叔伯婶子,哥哥姐姐们,大家先别着急,听我说。”
等村民们安静下来,云清灵才笑着说:“我屋里的不是别人,是我的远房表哥。他在外面做些小生意,前段时间路上遇到了劫匪,受了点伤,没办法继续赶路,就来我这里养伤了。他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人,更不是什么逃犯。”
“远房表哥?”王虎质疑道,“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你有个远房表哥?你怕不是在骗我们吧?”
“我表哥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大家没听说过也正常。”云清灵不慌不忙地说,“他这次受伤,生意也停了,心里本来就着急。要是大家报官,官府一来盘问,耽误了他的生意事小,传出去说他被劫匪劫了,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到时候他的生意黄了,我怎么跟亲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