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覆盖了皇宫内院的琉璃瓦,将朝堂渲染得一片肃杀。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萧玦身着九龙朝服,立于御座之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了为首的柳明远身上。
昨日柳明远虽按约定在朝堂公开道歉,但今日却带着太后懿旨,联合了七位御史再次发难。“摄政王,臣等今日再次启奏,恳请陛下彻查云清灵!”柳明远手持奏折,声音铿锵有力,“昨日查证虽无囤积实据,但此人来历不明,与青竹村乡绅过从甚密,且在王府中享有特权,藐视朝廷礼法。如今民间已有流言,称摄政王偏袒外人,无视纲纪,长此以往,恐动摇民心!”
他身后的几位御史纷纷附和:“柳大人所言极是!云清灵一介乡野匹夫,无科举功名,无官阶品级,却能出入王府、参与政务,于理不合!”“臣听闻此人常以《道德经》蛊惑摄政王,鼓吹‘无为而治’,实则是想让摄政王懈怠政务,好为太后一脉可乘之机!”
这些话字字诛心,既暗指云清灵心怀不轨,又影射萧玦任人唯亲,甚至牵扯出太后与摄政王的权力之争。御座上的小皇帝年仅六岁,吓得缩在龙椅上,目光无助地看向萧玦。
萧玦脸色沉如寒铁,正要开口反驳,却见阶下走出一道青色身影。云清灵今日身着萧玦特批的浅色素袍,虽无官服加身,却自有一股通透沉稳之气。他走到殿中,躬身行礼,动作简洁却不失恭敬:“陛下,各位大人,臣有话要说。”
“你一介布衣,也配在朝堂发言?”户部侍郎周显嗤笑一声,“朝堂之上,岂容乡野村夫妄议国事!”
“周大人此言差矣。”云清灵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道德经》有言:‘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圣人治理天下,尚且不会抛弃有用之人,何况我虽无官阶,却忝为摄政王府幕僚,今日之事关乎我的清白,也关乎摄政王的声誉,为何不能发言?”
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穿透了大殿的沉寂,让不少官员暗自点头。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柳大人说我来历不明,与乡绅过从甚密。”云清灵转向柳明远,
她的声音清亮平和,没有丝毫慌乱,“所谓‘来历不明’,不过是臣不愿过多提及过往琐事。臣出身寒微,幼时曾得隐者传授《道德经》,潜心研习数载,所悟皆为‘道法自然’之理,所行皆以‘利万物而不争’为念。”(穿越之前看的,朝堂上不能明说,只能借用隐者了,毕竟云清灵家里也有《道德经》的残本)
她抬眸环视群臣,目光坦荡:“这部《道德经》是老子西出函谷关着就的千古奇书,乃是华夏文明的智慧源头。它诞生于先秦轴心时代,沉淀了从结绳记事到夏商周礼乐文明的生存哲思,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揭示宇宙根本,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指引处世之道。臣所学所悟,皆源于此——推广新法,是践行‘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道;亲近乡绅,是为倾听民间疾苦,知晓百姓所需,正如《道德经》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云清灵的声音掷地有声,殿内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她继续说道:“柳大人质疑臣与乡绅过从甚密,却不知那些乡绅之中,有精通农耕的老者,臣向他们请教改良农具之法;有乐善好施的善人,臣与他们商议扩充养济院之事。这些往来,无关私利,只为民生。《道德经》五千言,字字珠玑,教的是‘上善若水’的柔性智慧,是‘祸兮福之所倚’的辩证思维,臣恪守其道,行事光明磊落,何惧他人非议?”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至于说我藐视礼法、享有特权,更是无稽之谈。摄政王允许我不必遵守王府繁琐规矩,是因为他深知‘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过多的规矩只会束缚手脚,不如让我以本心行事,反而能更好地为百姓着想。我在王府中,从未干预过政务决策,只是在摄政王询问时,以道家智慧提供些许参考,何来‘蛊惑’之说?”
柳明远脸色一沉:“你巧舌如簧,空口无凭!如今民间粮价虽有回落,但百姓依旧怨声载道,你口口声声说为百姓着想,为何不拿出实际办法解决民生难题,反而在这里强词夺理?”
“柳大人这是要考较我?”云清灵微微一笑,“民生难题,非一日之寒,也非一人之力可解。但《道德经》中‘以百姓心为心’的道理,便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如今百姓之苦,无非是赋税繁重、徭役频繁、诉求无门。前几日我向摄政王提议设立民情驿站,已在三州试点推行,短短半月,便收到百姓诉求三百余件,其中八成是关于赋税和徭役的投诉。”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递呈给内侍:“这是试点民情驿站的汇总报告,其中详细记录了百姓的诉求和解决情况。比如青州百姓反映,官府为修建行宫,强征徭役,导致农田荒芜。摄政王已下令停止行宫修建,将徭役改为自愿招募,给予工钱,既解决了官府用工需求,又不耽误百姓农耕。又如徐州百姓反映,盐税过高,盐商层层盘剥,导致盐价居高不下。摄政王已下令整顿盐市,取消中间环节,由官府直接定价售卖,盐价已回落三成。”
内侍将奏折呈给小皇帝,又转交给萧玦。萧玦翻看后,递给身边的丞相:“丞相可与众位大人一观,看看云先生所说是否属实。”
丞相接过奏折,与众位官员传阅。只见奏折中数据详实、案例具体,解决措施也切实可行,不由得让人信服。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看向云清灵的目光已然改变。
“这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举措,如何能解决根本问题?”柳明远依旧不服,“如今北方边境告急,军饷短缺,若是按你所说减免赋税、取消盘剥,国库收入减少,军饷从何而来?”
这正是朝堂争论已久的核心问题——民生与军饷的矛盾。不少官员都看向云清灵,想看看他如何解答这个难题。
云清灵从容不迫地说道:“柳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道德经》有言:‘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看似减免赋税会减少国库收入,但百姓负担减轻,便能安心农耕、经商,粮食增产、商业繁荣,反而能增加税收。至于军饷短缺,并非只能靠增加赋税解决。”
他看向萧玦,拱手道:“殿下,臣以为,可从三方面着手。其一,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据臣所知,各地官员中饱私囊、克扣军饷之事屡见不鲜,若能彻查,追回的赃款便可充盈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