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萧玦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咬着牙站直身体,“回去。”
说完,他便迈开脚步,朝着青竹村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肩头的伤口都会传来一阵剧痛,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滑落,浸湿了鬓发,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可他依旧挺直着脊背,步伐虽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萧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看着萧玦踉跄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却不敢再多言。他深知自家主子的性格,坚韧、隐忍,且极为要强,从不肯在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
萧玦很快便回到了村里。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村民们大多已经回家准备晚饭,村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声狗吠和孩童的嬉闹声,透着宁静祥和的气息。萧玦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用完好的右手按住肩头的伤口,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回到他们居住的小院,萧玦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云清灵正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听到开门声,她立刻转过头,看到萧玦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模样,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惊恐。
“萧玦!你怎么样?”云清灵快步上前,想要扶住他,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语气中满是担忧,“你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萧玦摇了摇头,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没事,小伤而已。”
“都这样了还叫小伤?”云清灵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能清晰地看到,萧玦左肩的衣衫已经被鲜血完全浸透,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断渗出,甚至能看到外翻的皮肉,触目惊心,“快,快进屋,我给你处理伤口。”
她搀扶着萧玦,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将他扶到炕边坐下。“你先坐着别动,我去拿医药箱。”云清灵说完,便转身快步跑进里屋,很快便提着一个木箱走了出来。
打开木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草药、烈酒、弯针、细线,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云清灵先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条,想要为萧玦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可刚一碰到他的衣衫,萧玦便忍不住闷哼一声,显然是被牵扯到了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云清灵连忙收回手,眼中满是愧疚,“我轻点,你忍着点。”
萧玦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坚定:“无妨,你动手吧。”
云清灵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解开萧玦的衣衫。当衣衫被解开,露出肩头的伤口时,云清灵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伤口足足有三寸多长,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外翻着,鲜血还在不断涌出,伤口深处,能清晰地看到两根断裂的筋脉,如同两条断裂的红线,触目惊心。
“这伤太严重了。”云清灵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萧玦的身体瞬间绷紧,额角的冷汗更多了,“不行,这伤口太深,还断了两根筋脉,我处理不了,得赶紧找村里的大夫来!”
说着,云清灵便要起身去叫大夫。
“别去。”萧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他的手因为失血有些冰凉,力道却异常大,让云清灵无法动弹。
“为什么不去?”云清灵急得眼眶都红了,“这伤这么严重,耽误了治疗,你的左臂可能就废了!村里的王大夫虽然医术不算顶尖,但总比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强啊!”
“不必。”萧玦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王大夫的医术,不如你。”
“你胡说什么!”云清灵又气又急,“我只是懂些皮毛,平日里也就处理些磕碰扭伤、皮肉外伤,这种断了筋脉的重伤,我从来没处理过!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萧玦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上次我受的那些皮肉伤,你处理得很好,愈合得也快,比宫里那些太医院的御医还要稳妥。而且,你心思细腻,做事沉稳,我信得过你。”
他顿了顿,看着云清灵焦急的模样,语气柔和了些许:“再者,我身份特殊,若是让王大夫看到我这伤势,难免会起疑心。万一走漏了风声,不仅我会有危险,你和村民们也会被牵连。你忍心看到青竹村因为我而陷入险境吗?”
云清灵愣住了。她知道萧玦说的是实话,他的身份确实敏感,若是暴露了行踪,后果不堪设想。可看着他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独自承受这般痛苦,更怕自己处理不好,耽误了他的治疗。
“可是……”云清灵还想劝说,却被萧玦打断了。
“没有可是。”萧玦的眼神异常坚定,“就按你上次的方法,帮我缝合。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萧玦信任的眼神,云清灵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萧玦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与忐忑,点了点头:“好,我帮你缝合。但你要答应我,若是过程中实在忍不住,一定要说出来,不许硬撑。”
“嗯。”萧玦轻轻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云清灵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准备缝合伤口所需的东西。她先从木箱里取出一瓶烈酒,又拿出一个干净的瓷碗,将烈酒倒入碗中,然后取出上次缝合掰弯的那根银针,放入酒中浸泡消毒。接着,她又拿出一小卷淡黄色的细线,这是她特意准备的羊肠可吸收线,这种线缝合伤口后,无需拆线,会被人体自然吸收,且刺激性小,不易引起感染,最适合缝合深层的筋脉与皮肉。
“我要开始消毒了,会很疼,你忍着点。”云清灵的声音有些紧张,她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条,蘸满烈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玦肩头的伤口。
烈酒刚一碰到伤口,萧玦的身体便瞬间绷紧,额角的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牙关也紧紧咬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烈酒的刺激性极强,尤其是碰到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断裂的筋脉时,那种钻心的剧痛,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嘶吼出声。可他看着云清灵专注而紧张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