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晚晴又一次从梦境中惊醒。
梦中,真正的玛莎穿着那身熟悉的灰色制服,站在法国别墅的花园门口。晨雾朦胧,她的笑容却清晰如昨。
枪声响起时,玛莎没有躲避,而是用身体挡住了门。鲜血在她胸前绽开时,她还在说:“跑”
苏晚晴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丝质睡衣。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次惊醒,她都能闻到梦中那股混合着血腥和晨露的气味。
“又做噩梦了?”沈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指尖冰凉。
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沈倦在观察她,像科学家观察实验体一样仔细。
第二天清晨,新玛莎端着早餐托盘走进卧室。当女管家弯腰摆放餐具时,苏晚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侧脸上——那颗眼角的小痣,那微微卷曲的睫毛,甚至低头时颈部的弧度,都和梦中的玛莎一模一样。
“夫人昨晚睡得不好吗?”新玛莎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真正的玛莎也常问。在法国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里,每个噩梦醒来的清晨,玛莎都会这样问她。
“只是有些失眠。”她勉强回答。
新玛莎点点头,退出了房间。但苏晚晴注意到,女管家在关门时,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那是审视的目光。
午睡时,她故意装睡。果然,半小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新玛莎走到床边,静静站了片刻。苏晚晴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在确认什么。
女管家离开后不久,杜兰德医生就来了。
“沈先生担心您最近睡眠质量不佳,”医生取出白色药片,“建议进行一些辅助治疗。”
太巧了。巧得不像巧合。
苏晚晴悄悄将白色药片压在舌下,缓缓闭上眼睛,等玛莎走后,苏晚晴迅速将药片吐出,藏在床垫下,由于药物在口中融化了一点,让苏晚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在药雾制造的迷雾中,她看见新玛莎站在沈倦的书房里。
“她梦到法国的事了。”新玛莎的声音透过迷雾传来,“叫了我的名字。”
沈倦的声音冰冷:“加强监控。如果她再想起什么,立即报告。”
“是。”
苏晚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但刚才的对话如此清晰,不像是梦境。
她坐起身,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而镜子的倒影里,她仿佛看见另一个画面——真正的玛莎站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梳理头发,说:“夫人,您要坚强。”
“妈妈?”念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晚晴迅速整理表情,打开门。念念抱着画册站在门口,新玛莎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当晚,苏晚晴趁沈倦外出,悄悄来到新玛莎的房间外。门虚掩着,她看见女管家正在整理一个旧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让她如遭雷击——那是新玛莎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而那个女人,竟然和她记忆中的真正玛莎有七分相似!
新玛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猛地转身,迅速将相框倒扣在桌上。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苏晚晴强迫自己镇定:“我想问问明天的菜单。”
但她的心在狂跳。如果新玛莎和真正的玛莎长得如此相像,那只有一种可能——她们是血缘亲人。
回到卧室,苏晚晴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花园。越来越多的线索正在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她的过去不是空白,而是被人为抹去。她遗忘的不仅是那个眼神温柔的男人,还有那些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真正的玛莎为她而死。
而现在,玛莎的亲人(很可能是姐妹或女儿)被沈倦找来,扮演着同样的角色,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多么残忍的嘲讽。
晨光再次降临时,苏晚晴看着新玛莎端着早餐进来。这一次,她不再躲避女管家的目光。
“玛莎,”她轻声说,“你有姐妹吗?”
新玛莎的手微微一颤,银质咖啡壶与托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有一个姐姐,”女管家的声音很轻,“很多年前去世了。”
苏晚晴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平静。
谜底正在一点点揭开。而她终于确定——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不是幻觉,而是被压抑的记忆在呐喊。
在这场精心布置的棋局里,每个人都是棋子。但现在,执棋的手,开始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