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下,林间的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息!
旦亚破碎的躯体化作冰晶散落四处,仅余的头颅静静地躺在史特雷脚边。
史特雷倚着断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淌下。
他看着在血月中失去理智的乔纳森,眼中是滔天的悲愤与无力回天的绝望。
艾莉娜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身体因本能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眼前的乔纳森,此时已经近乎嗜血的怪物,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那曾经温柔注视她的蓝色眼眸,如今是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池,翻涌着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
逃跑?她的双腿如同灌了铅,同时她的内心也拒绝了这个选项。
如果这就是乔纳森最终的归宿,如果她的生命能成为他疯狂之路的终点……
她不愿在他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背对着他逃离!
乔纳森停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他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审视这个毫无威胁的“猎物”。
然后,乔纳森抬起了右手,那曾经温柔地抚摸过她发梢、与她紧紧相握的手——如今指甲锐长如兽爪!
接着,他的食指与中指,以一种诡异而精准,近乎水乳交融般的轻柔动作,缓缓刺入了艾莉娜白皙脆弱的脖颈皮肤!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种灼热的异物侵入的感觉。
艾莉娜甚至能感觉到那两根手指正在她温热的血肉中探寻,最终,轻轻拈住了她搏动的颈动脉!
生命的源泉,此刻被死亡的指尖扼住!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艾莉娜却在这一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盈满泪水的眼眸直直地望进那片血红深处,仿佛要穿透那层疯狂,寻回她所爱之人的灵魂。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在这死寂的林间响起:
“如果你接下来不会后悔的话,那就动手吧,JoJo。”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血池的石子,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乔纳森此时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指尖微微用力,就要刺破血管,尽情吮吸那温热的生命之泉。
千钧一发之际!
地上,旦亚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双眼猛然圆睁!
那其中燃烧着的,不是将死之人的灰暗,而是传承数千年的永不屈服的波纹战士的意志!
旦亚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精神能量,在这最后一刻,如同回光返照般凝聚!
他的视线锁定在旁边一株在刚才混乱中被波及、花瓣散落却依旧挺立的野蔷薇上。
用尽最后一丝对肌肉的控制,或许是波纹能量激发的生物电残留,他的嘴唇猛地一噙,衔起那朵带着刺的、染着血污的红色蔷薇!
下一刻,旦亚头颅猛地一甩——与其说是用最后的力量,更不如说是用意志,用那最后的燃烧灵魂的波纹,将口中蔷薇如同箭矢般喷射而出!
“咻!”
染血的蔷薇划破凝固的空气,花瓣在飞射中散开!
但带着荆棘的枝条,却精准无比,狠狠地刺中了乔纳森的太阳穴!
“清醒一点吧,乔纳森!不要一错再错,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旦亚最后的意念,伴随着这舍命一击,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乔纳森的脑海深处炸响!
“呃啊啊啊——!!!”
蔷薇刺入的瞬间,蕴含着旦亚毕生修为与最后祈愿的波纹能量,以太阳穴为中心,如同金色的涟漪般迅猛扩散开来,强行灌入乔纳森被血月之力充斥的大脑!
这波纹并不强大,却无比纯粹,带着牺牲者的炽热与期盼,如同利剑般刺穿了那层狂暴的嗜血迷雾!
剧烈的痛苦让乔纳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扼住艾莉娜脖颈的手下意识地猛地抽出,带出几缕血丝!
他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抽搐,跪倒在地上!
在乔纳森血红的双眼之中,疯狂与理性正在展开惨烈的拉锯战!
旦亚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清醒之光,正艰难地对抗着血月加持下的黑暗本能。
就在这时,仿佛命运终于展现了一丝怜悯!
夜空中,一片浓厚的乌云缓缓飘来,恰好遮蔽了那轮妖异的血月。
粘稠的暗红色光芒消失了,林地重新被正常的清冷月光笼罩。
那持续不断激发邪恶的宇宙能量潮汐,骤然减弱。
内外交攻之下,乔纳森体内那属于“人”的部分,终于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压倒了兽性!
疯狂的血红如潮水般从他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茫然,以及无边的恐惧与痛苦。
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脖颈淌血、脸色苍白却带着欣慰泪水的艾莉娜;不远处,倚着断树、奄奄一息的史特雷;还有散落一地的冰晶碎片,以及那颗滚落在地、双目圆睁的旦亚的头颅!
“这……这是我做的?”
乔纳森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看着自己沾满泥土和未知污渍的双手,感受着体内残留的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力量,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艾莉娜看着他眼中恢复的清明,泪水终于决堤。
她不顾脖颈的刺痛,扑上前去,紧紧抓住他颤抖的手臂,声音哽咽:“JoJo……从吸血鬼恢复成人类,代价……真的这么大吗?”
乔纳森无言以对。旦亚的死,史特雷的重伤,艾莉娜颈间的伤口……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伸出尚存一丝人类温度的手,想要抚摸艾莉娜的脸颊,想要拥抱她,想要从那片刻的温暖中汲取一丝救赎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艾莉娜泪湿的脸庞时——
“咻!咻!咻!”
数道锐利无比、带着森然杀意的波纹切割刃,如同闪电般从林地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它们的目标精准无比——正是乔纳森伸向艾莉娜的右手小臂!
“噗——嚓!”
利刃切割血肉与骨骼的声音响起!乔纳森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看到自己的右手小臂齐肘而断,带着一蓬暗红色的血雾,飞离了他的身体,掉落在地,手指还微微抽搐着。
短暂的死寂后,钻心的剧痛才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神经,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左手猛地捂住喷血的断臂处,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比月光还要惨白!
艾莉娜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惊恐地望向攻击来源。
只见威廉·A·齐贝林男爵缓缓从一棵粗大桦树的阴影中迈步而出。
他高大的身躯挺得笔直,嘴上的小胡子无风自动,平日里沉稳温和的脸上,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熔炼钢铁的愤怒火焰!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旦亚的头颅和破碎的冰晶,又掠过重伤咳血的史特雷,最后定格在断臂跪地、眼中血色尚未完全褪尽的乔纳森,以及他身旁衣衫染血、惊魂未定的艾莉娜身上。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尤其是旦亚的惨状,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怒火与悲痛!
他只看到了乔纳森伸手抓向惊恐的艾莉娜,而旦亚身首异处,史特雷奄奄一息!
“乔纳森·乔斯达!!!” 齐贝林男爵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树林中炸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残害和屠戮我的同门师兄弟,甚至对你的挚爱之人下手!你已彻底堕落,沦为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怪物!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他缓缓抬起双手,更加炽烈、更加凝练的金色波纹在他周身环绕、汇聚!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与乔纳森身上散发的冰冷死气形成鲜明对比。
“我,威廉·A·齐贝林,秉承波纹战士的使命,守护人类之光!今日,就在此地,对你——乔纳森·乔斯达,处以极刑!以告慰旦亚的英灵,以扞卫人间的秩序!”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已然摆出了波纹疾走的起手式,那磅礴的杀意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了断臂重伤、精神几近崩溃的乔纳森。
“等等!齐贝林先生!不是这样的!” 艾莉娜猛地站起,张开双臂挡在乔纳森身前,尽管身体还在颤抖,眼神却无比坚定,“JoJo他刚才清醒了!是旦亚先生用生命唤醒他的!他不是故意的!是血月……”
“艾莉娜小姐,让开!” 齐贝林男爵厉声打断,他的愤怒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吸血鬼的狡诈远超你的想象!他只是在利用你的善良!看看旦亚!看看史特雷!这就是轻信的下场!”
史特雷挣扎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无法成言。
乔纳森跪在地上,断臂处鲜血汩汩涌出,剧烈的疼痛和更甚于疼痛的悔恨几乎将他吞噬。
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艾莉娜纤细而坚定的背影,又看向盛怒之下、如同战神般的齐贝林男爵,最后目光落在旦亚那失去生机的头颅上。
解释?辩解?
在旦亚的牺牲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确实失控了,确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冻结了他的心脏。
齐贝林男爵不再犹豫,脚下地面龟裂,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净化一切的波纹能量,冲向乔纳森与挡在他身前的艾莉娜!
就在他凝聚波纹的一拳即将击中乔纳森时,一颗铁球突然飞来,击中了他的虎口!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