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比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手肘撑在油腻的桌面上,托着下巴,用一种欣赏戏剧般的玩味目光,注视着焦躁不适的福尔摩斯和手忙脚乱的其他人。
“福尔摩斯?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华生医生此时担忧地看向依旧扶着额头,脸色不太好的福尔摩斯。
华生上前一步,展现了他作为医生的专业素养。
他仔细观察着福尔摩斯的脸色,试图为他进行初步诊断。
他摸了摸福尔摩斯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瞳孔。
片刻后,华生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脉搏稍快,但还算平稳。看起来不像是急症……福尔摩斯,你是不是……烟瘾犯了?”
作为多年的室友,华生深知福尔摩斯在思考遇到瓶颈或精神紧张时,对烟草的依赖程度。
福尔摩斯没有否认,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手指不自觉地做出夹取烟斗的习惯动作,但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确实……需要一点尼古丁来帮助缓解一下神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渴望,目光甚至下意识地瞥向了被达比随手放在旁边桌上的那只烟斗。
“烟?这好办!”史比特瓦根闻言,立刻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个正在独自抽着廉价卷烟的瘦小酒客身上。
他大步走过去,不等对方反应,便粗鲁地一把将那人嘴上叼着的半截卷烟和桌上那包几乎空了的烟盒抢了过来!
“借来用用!”他不由分说地说道,在那酒客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将卷烟和烟盒拿到了福尔摩斯面前。
“给,侦探先生,先顶一顶。”
史比特瓦根难得地表现出一点体贴,他将一支皱巴巴的卷烟递给福尔摩斯,然后掏出火柴,“嗤”一声划燃,凑上前准备为他点烟。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橘黄色的火苗靠近卷烟的末端,却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点燃!
火苗在烟卷前徒劳地摇曳,甚至将烟纸熏黑了一小块,但就是点不着!
“见鬼了?”史比特瓦根咒骂一声,又试了几次,甚至换了根火柴,结果依旧如此。
那支卷烟,仿佛被施加了某种抗拒火焰的魔法。
坐在一旁的达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充满了愉悦的光芒,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滑稽戏。
福尔摩斯的眉头越皱越紧,烟瘾带来的烦躁感似乎更强烈了。
他索性从史比特瓦根手中拿过那支卷烟,有些粗暴地将它揉碎,想把里面粗糙的烟草直接放入口中咀嚼,试图以此获取些许尼古丁。
但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揉碎的烟草,在即将接触他嘴唇的瞬间,仿佛拥有了自主生命一般,从他的指尖纷纷滑落,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簌簌地掉落在肮脏的地板上,一粒也没有留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华生医生惊愕地看着这一切,这完全违背了常理!
“呵呵呵……” 这时,坐在一旁看够了戏的古德曼·达比终于轻笑出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享受着众人脸上的困惑与惊愕,用他那慵懒而清晰的嗓音说道:
“看来你们终于发现了?几位先生,你们以为,我想要的‘战利品’,就仅仅是那个普通的烟斗本身吗?”
他拿起就放在手边的、福尔摩斯的烟斗,轻轻摩挲着。
“太天真了。”
达比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我所夺取的,乃是从这位侦探先生的灵魂上割裂下来的一小部分——那是他享受烟草的‘概念’本身!”
“从今以后,任何形式的烟草——无论是烟斗、卷烟、雪茄,甚至是未经处理的烟叶,都将永远地排斥他、远离他!”
“他再也无法通过任何方式,接触到尼古丁带来的慰藉了!这才是真正属于‘职业玩家’的、独一无二的‘战利品’!”
这番言论在华生和史比特瓦根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灵魂?割裂概念?
但马尔科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替身攻击!
达比的替身“黑暗深邃幻想”的能力,远比物理免疫更加诡异和恶毒!
达比似乎觉得刺激还不够,他故意将手中的烟斗又往福尔摩斯的方向推了近一点,几乎就在桌沿,诱惑着,也嘲弄着。
就在这一瞬间,马尔科动了!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趁着达比注意力集中在炫耀和嘲弄上,并且烟斗就在触手可及之处,马尔科手腕猛地一抖!
“咻——!”
那颗刻有荆棘印记的铁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射向达比放在烟斗旁的那只手的虎口!
这一击又快又狠,旨在击落烟斗,而非重伤达比!
“压力!”达比猝不及防,只觉虎口一阵剧痛酸麻,手指下意识地缩回!
烟斗孤零零地留在了桌沿!
马尔科身形如电,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烟斗抓在手中!
“拿到了!”马尔科将烟斗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看向达比。
然而,古德曼·达比并没有露出惊慌或愤怒的神色。
他只是揉了揉发痛的虎口,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意味深长、仿佛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的笑容。
他就那样坐着,静静地看着马尔科将烟斗递还给眼里满是对尼古丁渴望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急切地接过烟斗,熟练地从自己的烟草袋里取出烟丝,想要填充进去。
然而,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那些烟丝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手指触碰的瞬间纷纷弹开、洒落,根本无法填入烟斗!
他不信邪地试图直接将空烟斗含在嘴里,但烟斗嘴在接触他嘴唇的瞬间,竟然传来一种冰冷的,仿佛在抗拒的触感,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无法像往常那样自然地衔住!
福尔摩斯的表情从希望变成了彻底的愕然和挫败。
达比这才慢悠悠地用如同宣判般的语气发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福尔摩斯的脸:
“没用的。这个烟斗,已经被我的‘深暗幻想’标记为‘战利品’了。”
“在‘游戏’中输掉的东西,除非在接下来的、被规则认可的‘游戏’中重新赢回去,否则……它对于失去者而言,就永远只是一件‘无法使用’的摆设。”
“这就是我的特殊能力……‘黑暗深邃幻想’的绝对规则!”
他看着脸色难看的福尔摩斯和一脸凝重的马尔科,身体微微前倾,发出了新的邀请,或者说,挑战:
“怎么样?侦探先生,还有刚才这位玩球的先生?想拿回属于他的‘吸烟权利’和这个现在完全没有用处的烟斗吗?那就再来玩一局吧?不过这次,赌注可要加倍了哦。”
新的危机摆在面前!
达比如同一个耐心的蜘蛛,坐在他的网中央,等待着猎物再次触碰他精心编织的规则之网。
就在马尔科面色凝重,准备上前接受达比那明显充满陷阱的新一轮挑战时,一只粗壮的手臂却拦在了他身前。
“等等!”史比特瓦根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愤怒和街头生存者特有的狡黠神情。
他越过马尔科,大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依旧稳坐钓鱼台的古德曼·达比。
达比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依旧保持着那副慵懒的笑容:“哦?这位……疤面先生,你也想参与游戏?也对,人多才热闹。那么,我们还是下棋?”
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棋子,重新摆盘。
“下你妈的棋!”
史比特瓦根猛地爆出一句粗口,不等达比碰到棋子,他猛地一记迅猛的扫堂腿,狠狠踢在桌腿上!
“哗啦——哐当!”
木制棋盘连同上面的残存棋子被震得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木质棋盘当场裂开,那些精心雕刻的棋子也滚落一地。
“你干什么?!”达比脸色一沉,终于收起了那副永远游刃有余的表情。
“干什么?”史比特瓦根弯下腰,从摔裂的棋盘碎片里,精准地抠出了几个镶嵌在木质夹层中的金属薄片和细如发丝的导线,又捡起几枚内部明显被掏空、重量异常的棋子,狠狠摔在达比面前的桌上!
“该死的骗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史比特瓦根指着那些机关,对着达比和周围被惊动的酒客怒吼,“这棋盘和棋子他妈的有鬼!你这杂种,根本不是靠本事赢的!你是在出老千!”
这一幕让华生医生目瞪口呆,马尔科也瞬间明白了——难怪达比如此自信,他不仅在替身层面作弊,连物理层面也准备了后手!
福尔摩斯的替身或许能计算棋路,但无法预料这种物理层面的欺诈!
达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强行恢复了镇定,他冷笑道:“哼,野蛮人的指控。就算有这些小玩意儿,也无法改变你们输了的事实……”
“少废话!”史比特瓦根粗暴地打断他,他“锵”的一声,从后腰抽出了他那把刃口磨得雪亮的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寒光。酒馆里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史比特瓦根并没有用匕首指向达比,而是将匕首狠狠插在了结实的木质桌面上,匕首深入寸余,刀柄兀自颤动不已。
接着,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摊开自己那只布满老茧和细小伤疤的左手,五指分开,猛地按在了匕首旁边的桌面上!
“你那套骗人的把戏玩完了!”
史比特瓦根盯着达比,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饿狼,“要玩,就玩点真格的!玩我们食尸鬼街的爷们儿该玩的!”
他右手握住匕首柄,将其拔出,然后高高举起!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匕首狠狠刺下!
“咚!”匕首紧贴着他小指外侧的皮肉,深深钉入桌面!
紧接着是第二下!
匕首贴着无名指和中指之间的缝隙刺入!
第三下!
中指和食指之间!
第四下!
食指和拇指之间!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精准无比,每一次落刀都带着破风声,锋利的刃口紧贴着他手指的皮肤划过,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那咚咚咚的声响,如同战鼓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展示着极其惊人的胆量、稳定性和对匕首的控制力!
完成这一套令人窒息的操作后,史比特瓦根微微喘着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脸色微变的达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挑战:
“就比这个!规则很简单!轮流来,谁先刺中自己的手,或者不敢继续,就算输!”
“赌注不变!赢了,烟斗和通行证都归我们!输了,老子随你处置!”
“怎么样,‘职业玩家’?敢不敢玩点真正考验勇气和技术的‘游戏’?”
整个酒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史比特瓦根这疯狂而直接的挑战震慑住了。
华生医生看得手心冒汗,马尔科也为史比特瓦根的悍勇感到心惊。
这是一种将自身置于险境,纯粹比拼胆魄、稳定性和运气的残酷游戏,几乎没有任何作弊的空间。
压力,此刻完全转移到了古德曼·达比的身上。
面对这寒光闪闪的匕首和史比特瓦根那豁出一切的眼神,他那套依靠替身和机关的游戏规则,似乎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挑战!
他还敢接招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