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由万古灰烬堆积而成的死寂平原,在这一刻,化作了三尊至高存在的论道之所。
创世的青衣帝皇,执法的白金战神,涅盘的赤金神鸟。
三道……皆已触摸到“不朽”真谛,代表着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走到了某个极致的大道,就那么,静静地,在这片亘古沉寂的天地间,遥遥对峙。
最终,是陈凡那一句“而我,是我的一切”,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画卷。
伴随着那只紧握的,仿佛承载着一方初生宇宙重量的拳头,轰然挥出,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道与道的,最终碰撞,拉开了帷幕!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撕裂星海的光爆。
当陈凡那只,被纯粹混沌之力包裹的拳头,与那朱雀虚影所化的,代表着“涅盘”终极奥义的赤金色神光,碰撞在一起的刹那,整片天地,竟诡异地,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无声的死寂!
那赤金色的神光,璀璨、神圣、霸道。它并非是要摧毁陈凡的肉身,而是要更为蛮横地,将陈凡这个“存在”本身,强行拉入那“向死而生”的涅盘循环!它要焚尽陈凡的道,同化陈凡的法,让他在无尽的毁灭与新生中,彻底迷失,成为“涅盘”大道的一部分!
然而,它遇到的,是混沌!
是那宇宙未开,天地未判,阴阳未分,甚至连“有”与“无”的概念都尚未诞生的,最为原始,也最为……包容的,混沌!
陈凡的拳头,在那一刻,仿佛化作了一个……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深渊。
那璀璨夺目的赤金色神光,在撞入这深渊的刹那,竟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霸道的“涅盘”法则,在那更为本源的“混沌”面前,竟仿佛是遇到了自己的“根”与“源”!它的“毁灭”,被混沌所包容;它的“新生”,亦被混沌所吞噬。它那完整的“循环”,在这不讲任何道理的混沌面前,被硬生生地,拆解成了最为原始的,“阴”与“阳”的碎片!
“啾……”
一声……充满了迷茫、了然,最终,化作了一声如释重负的解脱的,轻微啼鸣,自那神光的尽头,缓缓响起。
那翼展万丈的朱雀,在那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之前,竟如同一幅被水浸湿的古老画卷,其上的色彩,其上的线条,其上的神韵,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褪去,消融……
最终,它彻底化作了漫天的,赤金色的,最为纯粹的“涅盘道则”碎片,如一场盛大而又寂静的流星雨,被那只混沌的拳头,尽数,吞噬、吸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天地间,那股足以焚尽万古的威严与神圣,骤然,一扫而空。
只剩下陈凡,依旧保持着挥拳的姿势,静静地立于那灰烬平原的中央。
他那身简单的青衣,在那场无声的道之碰撞中,早已化作了飞灰。露出的,是那古铜色的,仿佛由宇宙星河浇筑而成的,混沌神魔体。其上,有青色的龙纹与暗金色的虎纹,交相辉映,每一次流转,都让周遭的空间,为之扭曲。
这一战,看似轻松写意,实则,亦是陈凡在铸就了两道不朽金性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青龙洞天与白虎洞天,在那场极致的碰撞与论道之中,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淬炼与升华。那原本只是初步形成的“创生”与“杀伐”的循环,竟变得愈发圆融,愈发紧密。
他缓缓收回拳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枚,已然彻底失去了所有守护的,“朱雀之心”上。
此刻的它,安静、温润,如同一件等待着主人拾取的,完美的艺术品。
陈凡没有立刻上前。
他以指为笔,在那虚空之中,轻轻一划。
一道……由他自身神念与混沌之力凝聚而成的,全新的符文,被他,凭空书写了出来。
那符文,似龙似虎,似生似死,充满了矛盾,却又蕴含着一种……至高的,和谐的美感。
“此地,曾为神陵。今日之后,当为……道场。”
他将那道符文,轻轻地,按入了脚下的这片灰烬大地。
嗡!
整片死寂的平原,猛地一颤!
那道符文,如同一颗投入了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由法则构成的涟漪。那先前被他点化的,无数株银白色的“剑草”,竟在这股道韵的滋养下,再次,开始了新的蜕变!
它们的剑叶之上,竟缓缓地,生长出了一丝丝,一缕缕,代表着“生机”的,青色脉络!
而它们的根须,则深深地,扎入了那充满了“死寂”的灰烬之中,汲取着那最为纯粹的,寂灭之力!
一时间,这片平原,竟化作了一座……以“死”为壤,以“生”为养,以“杀伐”为形的,前所未有的,奇异药圃!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缓步,走到了那枚“朱雀之心”的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那枚,仿佛还带着一丝余温的,赤红色的心脏。
然而,他并没有如之前吞噬杀伐祖脉那般,将其粗暴地,吸入体内。
他只是,将自己的指尖,在那古铜色的胸膛之上,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伤口,出现在了他的心口。
一滴……并非是红色,而是……闪烁着混沌光泽,仿佛蕴含着一方初生宇宙的,神魔之血,自那伤口中,缓缓渗出。
他将这一滴血,轻轻地,滴落在了那枚“朱雀之心”上。
嗤——
那滴混沌之血,在接触到朱雀之心的刹那,竟仿佛是火焰遇到了神油,骤然,燃烧了起来!
那并非是毁灭的火焰,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血脉”与“大道”的,共鸣之火!
那朱雀之心,在这滴血的引动下,竟缓缓地,化作了一滩……粘稠的,赤金色的,仿佛是世间最为神圣的岩浆般的“心血”!
陈凡神色平静,将那只,沾染着自己混沌真血的右手,缓缓地,按入了自己的胸膛。
而后,将那滩,由整颗朱雀之心所化的,滚烫的,神圣的“心血”,尽数,引入了自己的心脏!
轰——!!!
那一刹那,陈凡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脏,仿佛都被投入了太阳的核心!
一股……足以将仙王都瞬间汽化的,恐怖高温,在他的胸膛之中,轰然爆发!
但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的混沌神魔体,疯狂运转!那足以熔炼星辰的恐怖高温,竟被他那更为霸道的肉身,硬生生地,镇压、吸收,化作了淬炼自身神魔之血的,无上能量!
与此同时,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了自己的体内世界。
那滩赤金色的“心血”,在融入了他的心脏之后,便化作了一道,充满了“新生”与“希望”的洪流,顺着他的经脉,直直地,冲入了他那方,早已渴望了许久的,朱雀洞天!
朱雀洞天之内,天翻地覆!
那尊在“道心之劫”中,被锻造出的,通体呈灰白色的千丈朱雀,在感受到这股同源,却又更为高级的道韵之后,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喜悦与渴望的,高亢啼鸣!
它张开双翼,主动地,迎向了那道,赤金色的洪流!
当那洪流,浇灌在它身上的刹那。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涅盘”,开始了!
那朱雀,那由纯粹“劫难”与“痛苦”所化的,灰白色的神羽,竟在这赤金色心血的洗礼之下,开始,一片片地,脱落,燃尽!
紧接着,自那燃尽的灰烬之中,一根根……更加华美,更加神圣,通体燃烧着赤金色“涅盘神火”的,全新的神羽,重新,生长了出来!
它的气息,在这一刻,节节攀升!
它的双眸,那原本一半死寂,一半希望的矛盾之色,彻底,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双……洞悉了生死,勘破了轮回,充满了无上智慧与威严的,纯金色眼眸!
“原来如此……不历真死,焉得真生?”
陈凡的心中,再次,升起一丝明悟。
他那由神魂所化的,无形的“太初刻刀”,第三次,于那洞天世界的中央,凝聚成形!
它没有丝毫犹豫,在那尊刚刚完成了“涅盘”,气息已然臻至此境之巅的朱雀神鸟的核心本源之上,开始铭刻下……那代表着他第三道不朽金性的,神圣烙印!
“太初·涅盘!”
轰——!!!
当那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
那尊通体燃烧着赤金色神火的朱雀神鸟,猛地,发出一声响彻了九天十地的,新生啼鸣!
它的眉心,那枚由陈凡亲手刻下的“太初”神文,骤然大亮,与它那纯金色的眼眸,交相辉映!
至此,陈凡的第三道不朽金性——“太初·涅盘”,终于,铸就而成!
青龙主生,白虎主杀,朱雀主轮回!
三道不朽金性,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更为稳固,也更为强大的,“三才”循环!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质,再次,完成了一次巨大的跃迁。
他低头,看向脚下这片灰烬平原。
在那枚“朱雀之心”消失的地方,一株……仅有三寸来高,通体赤红如火,其叶片之上,仿佛有微缩神鸟在飞舞的……不知名小草,正迎风摇曳。
它,是这片死寂了不知多少纪元的神陵之中,所诞生的,第一个,真正的生命。
陈凡看着它,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没有去采摘,也没有去移植。
只是,转身,离去。
四象已得其三。
他知道,自己在这方玄黄秘境的旅途,还剩下……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站。
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望向了这片大陆,那最为遥远的,最为冰冷的,北方。
那里,是万物归寂之所。
那里,是玄武镇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