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土,六道轮回渊中,最为原始、也最具生命力的……野性国度。
这里没有神国的秩序,没有魔域的毁灭。
有的,只是最赤裸、最纯粹的……生命!
参天巨木的树冠,如同一座座绿色的岛屿,遮蔽了天穹。其上,栖息着长着七彩羽翼的奇鸟,它们的鸣叫,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大地之上,万丈高的瀑布,如银河倒悬,砸入墨绿色的深潭。潭水边,一头通体覆盖着青色鳞甲、头生独角的巨兽,正撕咬着另一头刚刚猎杀的、形似猛虎的猎物,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潭水。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与草木的芬芳,交织成一种……狂野而又炽烈的……生命气息。
轰——!
陈凡的身影,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从那残破的神国,悍然坠入这片妖土的中央!
他的降临,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因为此刻的他,体内正承受着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劫难!
神堕之劫,尚未渡过。
妖焚之劫,已然降临!
“第二劫,妖焚篇。”
“吞纳日月精华、山河精魄,化妖脉为经络,生‘万化妖火’!”
陈凡盘膝坐于一株巨树之巅,毫不犹豫地,运转了《五劫轮转真经》的第二篇法门。
他,竟是要以一种……最为疯狂、最为霸道的方式,同时,渡两重道劫!
吼——!!!
随着他功法的运转,整片妖土,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纪元的野性国度,彻底暴动了!
山川的精魄,化作土黄色的巨龙,咆哮着,从大地深处冲出!
江河的灵韵,凝聚成青色的水麒麟,踏波而来!
日月的光华,穿透厚重的树冠,化作金乌与玉兔的虚影,盘旋而下!
亿万妖兽体内的本源妖气,更是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抽出,汇聚成一道……席卷天地的……血色洪流!
万妖俯首,山河献祭!
这,便是《五劫轮转真经》的霸道之处!它修的,不是某一尊妖皇的道,而是……万妖之源,是这片妖土……本身!
所有的精魄、灵韵、光华、妖气,尽数,涌入了陈凡的体内!
嗤啦!嗤啦啦——!
如果说,神道法则是以一种“同化”的方式,改造他的神魂。
那么,这妖道本源,便是以一种……最为野蛮、最为粗暴的“侵占”方式,改造他的……肉身!
一片片细密的、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鳞片,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皮肤之下钻出!
他的指甲,变得无比尖锐、修长,如同最锋利的妖爪,轻易便能撕裂空间!
他的双眸,一只,依旧是那即将化作绝对淡漠的、高渺的……神性白金!
而另一只,却已然,化作了充满了原始、嗜血、狂暴欲望的……妖异竖瞳!
冰与火,神与妖,秩序与混乱,理性与本能……
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在他的体内,展开了一场……比万道熔墟中,更加恐怖、更加凶险的……战争!
因为,这一次的战场,不是经脉,不是骨骼,而是他的……真我意志!
“卑劣的兽性,当在秩序的神光下,被彻底净化!”
他那被神性侵蚀的半边意志,发出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审判!
浩瀚的、纯白色的神道法则,化作一柄柄审判之剑,向着他体内那股刚刚燃起的妖性,狠狠斩去!
“吼!虚伪的秩序,不过是弱者的囚笼!唯有绝对的力量与自由,才是永恒!”
他那被妖性感染的另一半意志,发出了充满了狂暴与不屑的……咆哮!
一股股充满了原始欲望的血色妖火,冲天而起,疯狂地,要将那些审判之剑,连同那高高在上的神性,一同……焚烧殆尽!
陈凡的身体,在这一刻,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他的左半边身躯,圣光缭绕,肌肤如玉,散发着神圣、威严的气息,仿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而他的右半边身躯,却魔焰滔天,妖气冲霄,布满了狰狞的鳞甲与骨刺,仿佛一头自太古洪荒中走出的……绝世大妖!
神圣与狰狞,光明与黑暗,在他的身体中线上,泾渭分明,却又……彼此撕扯!
他的肉身,正在被自己的力量,一寸寸地……撕裂!
他的神魂,更是如同被两只无形的大手,向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疯狂拉扯,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撕成两半!
这,便是《五劫轮转真经》最恐怖的凶险之处!
它不是让你去选择某一道,而是要让你……同时成为所有道!
它不是让你去渡过某一劫,而是要让你……身化劫难,以劫……炼劫!
“神性高渺,视众生为蝼蚁,欲剥离我之情感。”
“妖性狂暴,视万物为食粮,欲吞噬我之理性。”
“无论是哪一边胜出,‘我’……都将不再是‘我’!”
在这神魂即将被彻底撕裂的无尽痛苦中,陈凡那属于“人”的意志,却在夹缝之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终于明白了这门功法的……真意!
《五劫轮转真经》,它要炼的,从来都不是神、不是妖、不是魔、佛、鬼!
它要炼的,是驾驭这五道,超脱于这五道之上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真我”!
“神性漠然,那便……以妖之炽情,来将它点燃!”
“妖性狂暴,那便……以神之秩序,来为它立规!”
“你们,不是要战吗?”
“那便以我之心为战场,以我之意志为熔炉,给我……合!!!”
陈凡的意志,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地,化作了一只……执掌乾坤的……无形大手!
他,竟是强行抓住了那道代表“神性”的圣洁光辉,与那道代表“妖性”的血色妖火,将它们……狠狠地,按在了一起!
轰——!!!!
这,无异于将水与火,强行压缩在一起!
一股……足以将陈凡自身都彻底湮灭的……恐怖爆炸,在他的体内,轰然引爆!
他的肉身,连同那神圣的半边与狰狞的半边,在这一瞬间,尽数……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
但,就在这毁灭的中心,在这神与妖同归于尽的……奇点之上!
一缕……全新的……既非神圣、也非妖异的……血色霞光,悄然诞生!
这,便是《五劫轮转真经》中,破除第一劫与第二劫的关键!
“引妖血灼神性,以妖之炽情破神之漠然,神妖相冲,凝‘神妖血玉’为心核!”
那道血色的霞光,疯狂地吸收着神性与妖性湮灭后所产生的、最本源的能量,飞速地……凝聚、压缩、成形!
最终,在他的心脏位置,化作了一块……约莫拇指大小的、通体呈暗红色、仿佛由最瑰丽的鲜血与最璀璨的星辰共同凝结而成的……菱形晶体!
这块晶体,一半,散发着让人心生敬畏的、充满了秩序与威严的……神性光辉!
而另一半,却又燃烧着让人血脉喷张的、充满了原始与野性的……妖异火焰!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块小小的血玉之中,达成了一种……近乎完美的……动态平衡!
神妖血玉,成了!
嗡——!
随着这块血玉的形成,陈凡那已经化作基本粒子的肉身,开始以它为核心,飞速地……重组!
这一次,重生的肉身,不再是神圣与狰狞的对立。
而是一种……充满了矛盾之美的……完美融合!
他的肌肤,依旧白皙如玉,却在光线之下,会隐隐浮现出细密的、充满了力量感的龙鳞纹路。
他的双眸,恢复了漆黑的底色,但左眼深处,仿佛有一座神国在演化;而右眼深处,则像有一片妖土在沉浮。
神堕之劫,妖焚之劫,在这一刻,尽数……渡过!
陈凡缓缓站起身,感受着心脏处,那块神妖血玉之中,所蕴含的、那股既能洞悉法则、又能蛊惑众生的恐怖力量,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妖土的重重阻隔,望向了那片……充满了血与火、杀戮与毁灭的……魔域。
“神与妖,已为我基石。”
“那么接下来……”
“便轮到你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