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的敕令,如天道法旨,在初生的太初神庭疆域内,迅速得到了最彻底的执行。
东方青龙神主凌云,坐镇青龙道场,开始以其为核心,大刀阔斧地推行神庭的教化与晋升体系。一时间,无数神庭子民为了那进入道场修行的名额,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修炼与工作热情。
西方白虎神主霸天,入主白虎天宫。他整合了麾下所有魔神战将与神庭原有的卫戍战部,以那森然的“戮神塔”为试炼场,日夜操练,金戈铁马之声,响彻星河。一支真正属于神庭的、为战而生的铁血雄师,正在飞速成型。
南方朱雀神主冰魄,与北方玄武双圣,亦是各司其职,将那广袤的神庭疆域,打理得井井有条。
四象归位,各司其职。
一个充满了活力与秩序的无上神朝,已然开始缓缓运转。
而这缔造者,陈凡,却并未在自己的神殿中,享受万众的朝拜。
他,再次踏上了征途。
……
宇宙的边荒,远离中央星河世界的繁华,这是一片连光线都显得稀薄、冰冷的虚无地带。
“太初号”主舰,如同一尊孤独的帝王,带领着一支由三十六艘神庭最新锐战舰组成的精英舰队,以一种恒定的速度,向着那片代表着“终结”与“未知”的黑暗,航行而去。
舰桥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的屏幕上,不再是璀璨的星图,而是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所有的探测法阵,都早已失去了作用,指针疯狂地旋转,发出一阵阵刺耳的、代表着“法则崩溃”的警报。
此地,距离那传说中的“归墟”,还有着数个星域的遥远距离,但宇宙的法则,已经开始出现……崩解的迹象。
“破军,你说……归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一位新晋的神将,看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向着身边的“十方战神”之一,破军魔神问道。
破军魔神,这位曾经跟随霸天魔尊征战四方的悍将,此刻,那张写满了杀伐与狂傲的脸上,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本神只知道,太古之时,曾有一尊不朽的魔道皇朝,其末代魔皇,自恃修为通天,想一探宇宙终极之秘,率领整个皇朝的舰队,驶入了归墟。”
“然后呢?”那名神将追问道。
“没有然后了。”破军魔神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那个足以与任何不朽道统抗衡的魔道皇朝,连同其麾下亿万魔军,就那么……消失了。没有求救信号,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在这片宇宙中出现过。”
嘶——!
舰桥之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在此时,陈凡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你们,在害怕?”
他的声音淡漠,却让所有人心头一凛,齐齐单膝跪地。
“神主教诲,我等不敢!”
“起来吧。”陈凡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上,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归墟,对万物而言,是终点,是坟墓。因为万物皆有‘形’,有‘法’,有‘序’。而归墟的本质,便是‘无序’与‘混沌’,它会分解一切有形之物,抹去一切法则痕迹。”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洞悉宇宙本源的深邃光芒。
“对我而言,它不是坟墓。”
“它是……摇篮。”
他的背后,十转仙轮缓缓浮现。那第五道,铭刻着鲲鹏神兽的、一直介于虚实之间的道印,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开始散发出幽暗而又深邃的光芒。
“《北冥吞天策》,修的,便是‘吞噬’与‘逍遥’。”
“心纳北冥渊,身藏宇宙宽;鲲息吞星海,鹏徙越光年!”
“你们可知,鲲,以何为食?”
陈凡的声音,仿佛一位传道的师者,在考校自己的弟子。
“鲲……鲲以水族为食?”一名神将试探着回答。
陈凡笑了笑,摇了摇头。
“鲲,以‘虚无’为食,以‘空间’为水。”
“这片宇宙,对它而言,太过‘坚硬’,太过‘拥挤’。而归墟,那个将万物都分解成最原始混沌的地方……”
“才是我之鲲,最完美的……餐盘!”
随着他话音落下,“太初号”,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
轰隆——!
整艘由不朽神金铸就的旗舰,猛然一震!舰首那足以抵挡圣人一击的法则护盾,竟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撕裂!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支舰队!
所有人都骇然抬头。
只见前方,不再是黑暗。
而是一道……横亘于宇宙尽头的……巨大“伤口”!
那伤口,呈现出一种绝对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无”。它不吞噬光,而是……光,在靠近它的瞬间,便自动分解、湮灭。
无数星辰的残骸,如同被卷入瀑布的落叶,在伤口的边缘,被拉伸、扭曲成细长的光带,然后,悄无声息地,化作最原始的粒子,融入那片“无”中。
甚至,连他们这些观望者的“时间”,都仿佛被扭曲了。他们看到,一艘不知是何纪元的古老战舰残骸,一半还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另一半,却已经化作了亿万年的尘埃。
“警告!检测到法则奇点!”
“警告!存在被抹除风险!建议立刻后撤!”
“太初号”的器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于尖叫的警报。
“全军,停泊于此。”
陈凡的声音,却如同一剂镇定剂,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混乱。
他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舰队之外,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宇宙的终极伤口。
他没有释放任何护体神光,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那足以撕裂不朽神金的分解之力,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外时,竟被一股无形的、更加霸道的“吞噬”之力,悄然化解。
“北冥为渊,吞纳诸天。”
“鲲息沉潜,藏真化玄。”
陈凡口中,吟诵着古老的经文。他的第五丹田宇宙,那尊一直沉睡的鲲鹏仙婴,轰然睁开了双眼!
吟——!!!
一声不似龙吟,不似凤鸣,却仿佛能吞噬星河、容纳宇宙的……悠远鲸鸣,从陈凡的体内,响彻虚空!
在他的身后,一尊……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巨鲲虚影,缓缓浮现。
它通体漆黑,仿佛由最深沉的虚空构成。它的身体,比任何星系都要庞大。它的眼眸,比任何黑洞都要深邃。
它,仿佛就是“北冥”本身!
当这尊巨鲲虚影出现的瞬间,那狂暴的、试图分解一切的归墟之力,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仿佛,是遇到了自己的……同类,或者说……天敌!
舰队之上,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他们屏住呼吸,看着那道渺小的身影,与他背后那尊足以吞噬天地的巨鲲,共同面对着那宇宙的终极之渊。
这幅画面,充满了神话般的、史诗级的……壮丽与……疯狂!
“归墟非终末,道果自此圆!”
陈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一步,踏入了那道宇宙伤口之中,踏入了那片……代表着“终结”的……归墟之内!
在舰队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陈凡的身影,在踏入归墟的瞬间,便被那恐怖的“无”,彻底……吞没。
然而,紧接着,更让他们神魂俱颤的一幕,发生了。
那尊盘踞在陈凡身后的巨鲲虚影,竟也随之而动!
它猛然张开了那足以吞下整片星河的巨口,对着那无尽的、分解万物的归墟,狠狠地……一吸!
那片连光与法则都能分解的“无”,竟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混沌洪流,如同鲸吞长水,被那巨鲲虚影……源源不断地……吞入了腹中!
这,已经不是修炼。
这是……以宇宙的终焉,为食!